景初三年 正月二十一日腊月的洛阳城,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钟会裹紧黑色貂裘,策马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俊美的面庞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驾!\"他轻喝一声,马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胯下骏马四蹄翻飞,铁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响亮。
转过一个街角,钟会突然勒住缰绳。骏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巍峨的府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家主,前面就是武卫将军府了。\"随从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钟会轻抚着马鬃,声音冷冽:\"何晏府上,速速带路。\"
此时的武卫将军府内,暖意融融。何晏斜倚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面色潮红,眼神涣散。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羊脂玉杯,杯中琥珀色的美酒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大人,再来一杯?\"身旁的美姬娇声问道。
何晏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从案几上取过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五石散服下。不一会儿,药效发作,他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置身云端,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醉意。
\"家主,钟会求见。\"管家小心翼翼地跪在门外禀报。
何晏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含糊:\"钟会?他不是在淮南辅佐那个...曹璟吗?\"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让他进来吧。\"
当钟会被引入内室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酒香和脂粉气的暖风。他看到何晏衣襟半敞,露出白皙的胸膛,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美感。
钟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他整了整衣冠,拱手行礼:\"士季拜见何公。\"
何晏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免礼。你不在淮南好好辅佐曹璟,跑回洛阳作甚?\"他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眼神却依旧迷离,\"莫不是想投奔曹爽,要我代为引荐?\"
钟会闻言大笑,笑声在室内回荡。他一边笑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双手奉上:\"何公说笑了。士季此来,是奉卫将军之命特来拜会。\"
何晏漫不经心地接过锦盒,随手打开。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南海珍珠,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价值连城。
\"卫将军?\"何晏皱眉思索,药效似乎消退了几分,\"大魏何时有卫将军了?\"
钟会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何公竟不知?陛下已经任命曹璟出任卫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了。\"他压低声音,凑近何晏耳边,\"此刻,淮南十万大军已在回师的路上了。\"
“什么?!\"何晏猛地站起身,锦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那颗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钟会不动声色地看着何晏的反应,心中暗喜。他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珍珠,用袖子轻轻擦拭,然后重新放回何晏手中:\"何公小心,这可是南海贡品,价值连城。若是摔坏了,岂不可惜?\"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揶揄。
何晏此刻哪有心思管什么珍珠。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满脑子都是曹爽与刘放密谋的辅政大计。若曹璟真被任命为卫将军,统领中外军事,那曹爽还有什么戏可唱?他越想越心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啊...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何晏语无伦次地说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士季啊,改日再叙...改日...\"
钟会心领神会,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拱手告辞:\"那士季就不打扰何公了。改日再来拜访。\"他转身时,衣袍翻飞,带起一阵微风。
待钟会一走,何晏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胡乱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连散落的头发都来不及束起,就高声喊道:\"来人!备马!快备马!我要立刻去见曹爽!\"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府中下人从未见过主人如此失态,连忙跑去准备。何晏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望向门外,只觉得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不多时,何晏已经策马狂奔在洛阳街头。寒风如刀般刮在脸上生疼,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五石散的药效早已被惊出一身冷汗冲散,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通知曹爽!马蹄声如雷,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而在远处的一座茶楼上,钟会正倚窗而立。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青瓷茶盏,目送何晏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茶香氤氲中,他的眼神深邃难测。
\"好戏,就要开场了。\"他低声自语,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茶盏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序曲。窗外,洛阳城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