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见君之珩甩袖而去,脸上的笑容僵了几息,旋即又像没事人一样,扬起下巴走到洛云京面前。
她眼神咄咄逼人,低语道:“姐姐是不是知道殿下要在这里等皇上的信才能回京,故意跟来的?”
说什么不想嫁给君之珩,明明就是以退为进,故意欲擒故纵。
嫁给君之珩可就是皇家命妇,洛云京怎么可能愿意嫁给宗辞那个穷困潦倒的书生。
这几日她见君之珩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毕竟这二人在京城可是认识很久,属于青梅竹马的感情。
明明在京城时,母亲说二皇子最是厌烦洛云京,可洛丹做梦也没想到,到了翟州,君之珩居然整日想着她!
还经常去那个什么破福满楼吃饭,那个酒楼的老板明明就是绑了二皇子的高惠敏的帮手,也是洛云京的朋友,他们一定是有预谋的一起算计君之珩!
都怪洛云京心机深沉,故意在君之珩面前表现的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想到这儿,洛丹眼里像是淬了毒,恨不得当即就扑过来将洛云京生吞活剥了,可是又偏偏要忍下一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见君之珩还未走远,她故意扬起声音道:“既然住在这边,不若我们姐妹二人常来常往,哪天姐姐带姐夫过来,我们一起用饭。”
洛云京斜睨她一眼,嘴角一挑:“妹妹你若愿来,院门自然是开着。只是我粗陋简陋,怕招待不起建安侯府出来的贵人。”
君之珩的马车走远,洛丹不甘心地贴上前一步,话锋一转,“姐姐心胸开阔,宗辞一个书生,姐姐倒是愿意花钱供着他读书,也不担心他日后高中,抛弃……”她话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掩住嘴。
旋即又补充道,“宗辞可不想瞧着那般良善,你可知他娘当年为何会回温河村吗?有朝一日他若是嫌弃糟糠之妻,我就该......”
洛云京眼里泛起一丝凉意,淡淡地问:“你就该什么?”
“我就该……”洛丹急中生智,“该早些劝你别一意孤行,毕竟你年纪轻轻,哪里懂事理。若是早些嫁进皇子府,如今怕不是已经……”
洛云京接过话,语气轻描淡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愿意嫁君之珩,就嫁,别总阴阳怪气稍带着我。”
洛丹被戳中心事,脸一红,又强作镇定:“姐姐怎这般尖酸?我这也是替你不值,瞧你这满身辛劳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在京中时的风采。”
洛云京忽然笑了,语气温柔却冷:“怎么,难道你早就知道自己才是建安候府嫡女,曾经来京中见过我?”
洛丹一噎,正想再说,洛云京却不再看她,转身欲走。
洛丹咬牙切齿,忽然抓住她袖角:“你别以为你现在过得好我就眼红!宗辞再会读书,也不过是个穷书生,你嫁他图个什么?你别后悔就成!”
“那我祝你赶快如愿嫁入皇子府。”洛云京甩开她手,声音不轻不重,“陪着一众美妾一起伺候你那富贵夫君。”
洛丹气得跺脚,竟没接上话,半天才气急败坏地喊了句:“你就是个疯子!”
洛云京一笑,她懒得再理会洛丹,掸了掸袖子,转身走出巷子。身后洛丹愣在原地,脸红脖子粗,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
巷口处,伊老四正驾着马车候着。
“洛二姐,牙行说镇上的院子也找了几处,咱们这就可以去看看。”
洛云京点头,抬步上车,刚坐下,耳边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挪动了一下。
她眉头微动,眸光沉了沉,忽地手腕一翻,倏然掀开车厢地毯,另一手猛地探入车厢暗隔。
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被拽了出来。
“谁!”
那人踉跄而出,跌倒在车门边,满脸惊惧,口中道:“别动!我不是坏人!”
洛云京却已抬脚踹出,一脚将那人踹出车厢,重重摔在路边尘土中。
伊老四吓了一跳:“二姐,这是......”
那人挣扎着爬起,咳出一口血沫:“别杀我……我是被冤的!”
他一身血污,衣衫破碎,目光却死死盯着洛云京。
伊老四却跑到那人身边,“洛二姐,这是许大郎!”
洛云京疑惑的看着二人,忽然怒视伊老四,“你知道他在马车上?”
“洛二姐,我不知道,不是我带他上马车的!”
“他杀了人,捆了他送去县衙。”
街口不远,恰有一辆马车停下,帘子一挑,露出君之珩的侧颜。
他侧耳一听,唇角微挑,吩咐道:“过去看看。”
随从立刻领命赶来。
许大郎跪地喘着气,沙哑道:“我是被诓骗杀人的!那张家儿子来我家讹钱,我气不过,那日我爹说要在山中见张家人,说带钱让他闭嘴,可我到那才知,银子是假的!”
“张家儿子翻脸骂人,骂我爹和我一起强...了他媳妇祖英燕,明明就是他媳妇不要脸和许...通奸,可她却说要告官,我……我那时脑子一热就……动了刀。”
他声音发颤:“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杀过人,那一刀……我真是气红了眼。但我爹……他和祖英燕有染,我……是被他当枪使了!”
洛云京面色冷肃,站在马车旁沉默良久。
君之珩已从马车上下来,淡淡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许大郎苦笑:“他们常在后院私会,我娘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我听过一次,祖英燕和许村长在我爹屋里,被我踢开房门,村里人都看见了,后来张家儿子就来说要钱,不给就报官,我爹便叫我带着刀去见他们……”
话未说完他就整个人跌坐在地。
伊老四眼圈都红了:“夫人,许大郎以前是个老实人,救过我娘,还救过镇上溺水的小孩,这事……他是被人算计了。”
洛云京眸光沉沉,缓缓开口:“人命关天,此事虽有缘由,但杀人终究是杀人。”
她顿了顿,看向君之珩:“该交官府审理。”
君之珩负手而立,声音微缓:“洛姑娘说得不错,律法不可废。但如今边关缺人,若将他押入军营,保护边关百姓,戴罪立功,可算赎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