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通道的冷气吹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时序正在猛嚼嘴里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薄荷糖,忽然抛来问题:“不知道咱们今天能不能踩中大影帝的情绪点,万一拿不到A,老李会杀了咱俩吧。”
虽然都姓李,但老李指的是两人共同的经纪人李策,不是评委席的那个。
沈笛正在调整耳麦,闻言立刻抬眼制止时序嘴里跑火车。
他下巴点了点侧边摄像头,又按了按耳麦,时序者才想起来,今天的考核舞台和昨天不太一样。
因为星少节目拍摄周期较长,足足一年时间,却只有初舞台和十一期公演。如果正常剪辑播放,一个月一集的频率足够熬走大部分没有耐心的观众,导演当然不会这么干。
昨天试录制一天后,已经磨合好了舞台前后的诸多事宜,于是,今天的考核录制就变成了直播。
考核内容肯定会被剪辑成正片播放,但有的选手如果表现不佳的话,可能最终成片里一个镜头都剩不下,但直播不同,不管表现如何,观众都能看见。
是考验也是机会。
于是乎,轮到今天出镜的选手,就很有压力。
时序鼓了鼓脸颊,放松脸部肌肉和声带,两人耳麦里传来导播助理的声音:“倒计时3、2、1——”
几何玻璃廊道亮起光芒,碎钻般的流动线条在脚下延伸,两人对视一眼,走向舞台入口。
“下一组,时光泛娱练习生——时序、沈笛!”
聚光灯打在入口处,沈笛被强光刺的眯起眼睛,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在眼冒金星。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两人的脸放大出现在大屏幕上时,观众席选手们惊呼一片,虽然同在一艘船上,但几百人太多,真的不少没见过这两张面孔的。
“长成这样的看着才像明星吧,我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坐在这儿啊……”有人真诚起来,连自己都骂。
两人在舞台中心站定,鞠躬问好。
率先开口的依旧是权夕照:“灵感来自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资料上显示是你们的原创作品,希望能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开始——”
还没说完,李斯年就笑眯眯打断了他的话,似是不经意的道:“我记得权老师去年用这个主题写过歌?”手里一台pad上正显示着去年的一条热搜博文,话题明晃晃展示着——
#权夕照#
#夜莺与玫瑰原创编曲#
\"小朋友是致敬还是......\"
初舞台选择与考官有关的歌曲这操作本身就会被更多人揣测,偏偏这位在圈里打滚十来年的影帝前辈还故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
但导演看着不停上涨的收视率,选择静坐旁观,不插手。
弹幕滚动飞快,做为在场流量之王的权夕照,他粉丝的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现在的小朋友真有想法,这么直白的马屁手法都能弄成原创,世界上只有一篇童话故事了么?」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一样的名字别东施效颦了就行。」
「我还挺期待的,两个小哥哥的颜值真是我的菜,不管哪个,快到姐姐怀里来~~」
「别给夕照招黑,也没有规定一个故事只能给一个人改编,咱们听听夕照怎么说,别被有心人带了节奏,再说夕照粉丝欺负新人。」
「对对对,咱们听夕照的。」
有凝聚力的粉丝团体就是这样,即便有不理智粉或黑粉带节奏,也一定很快会有理智粉和工作人员披皮下场引导言论风向,不会让这些情绪上头的言语影响艺人形象。
权夕照也不辜负粉丝们的喜欢,很快开口道:“只是个巧合罢了,我可以喜欢,别人当然也可以。毕竟真正的好故事,值得被千万次重新诠释,”
时序对那位致力于给时光艺人挖坑的李姓导师很不感冒,感谢权夕照指点后,两人就准备开始。
这支作品由时序的灵感而来,经过沈笛加入后两人的磨合修改,已经变成了一支非常完整的作品,结合歌剧和舞台剧的风格,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灯光瞬间熄灭,台上一片漆黑。
几秒后。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正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一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
干冰雾气弥漫过密密麻麻的玫瑰花投影,时序仿佛坐在开满玫瑰的花园里,弹奏着乐曲的序章。
音乐像水一样流淌。
沈笛就是在此刻坐在从天而降的树枝状秋千上缓缓停在半空。
肢体配合乐声动作,好像在枝头歌唱的夜莺。
他也确实在唱歌,没有歌词,通过控制喉头肌肉来控制声音变化,像艺术加工后的鸟鸣一样,婉转悠扬。
他们一高一低,以声音应和,好像将所有人带入那一幕——
月色下的玫瑰园,远处有钢琴声和夜莺的歌声应和,玫瑰随着微风摇晃,让夜色都添了三分温柔。
沈笛在方寸的树枝上舞蹈。
那树枝距离地面至少四米的距离,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安全防护,却好像没有重量似的,在那节树枝上模拟鸟儿展翅、回首梳理羽毛、仰头啾鸣,又仿佛想亲近玫瑰似的,只用双脚的力量勾住树枝,整个人轻飘飘的以极不科学的慢速拥抱地上的玫瑰园……
「啊!他他他要摔下来了——!」
观众席和弹幕都要疯了,可始作俑者却在完成拥抱的舞蹈动作后,仅一个上半身后仰就扣住了自己的双腿,整个人对折在半空,。
任凭秋千带着他轻微摇晃,几个呼吸间就像没骨头似的拽着自己的身体回到秋千上,继续随着乐声起舞。
所有人:……
玩儿的就是心跳是吧!
“我敲,牛逼!!!”
「牛逼!!」
「这柔软度,我一女的看了都甘拜下风!」
「十年舞蹈生经过,导师和我一起在看直播,让我以这个标准要求自己……老天爷,我还要命呢好伐!」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哦不,美男蛇么?!!」
「人家表演的是鸟,鸟!」
「对不起,你们争执的点让我想歪了,顶锅面壁去……」
「我也……」
弹幕走向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但一点儿没影响到现场的表演,沈笛和时序的舞台还在继续。
音乐转向急促。
时序离开琴凳,整个人蜷缩在玫瑰园里,身体仿佛在经历剧痛,手脚颤抖好似濒死。
他表情痛苦,高超的舞蹈技巧让他真的像一片凋零的花瓣般失去了重量,在通过跃起和坠地动作表现被扔掉的花朵后,卸下全身力气,仿佛纸片似的在干冰雾气中若隐若现,就像即将消失的生命。
玫瑰园闯入了陌生者,他在采摘最美的玫瑰。
枝头上的夜莺焦急、在担心自己的伙伴,而陌生人并没有带走被采摘的玫瑰,反而嫌弃他没有盛放、不够美而随手丢弃……
夜莺从枝头俯冲下来,赶走闯入者,自己却也遍体鳞伤。
濒死的夜莺和残败的玫瑰依偎,玫瑰园里响起挽歌。
舞台再度陷入黑暗。
全场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