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哨,暗哨,游动哨,警戒概念被一丝不苟灌输在了连排级基层军官脑子里,至始至终半点不曾马虎---是写年终总结或述职报告时的套话瞎话。真实情况是梁山军吃过马炯夜袭的亏,吃过大亏,这才上上下下学了个乖。上层强调,基层认真,把条例规定扎扎实实执行了下来。
今晚没有军犬相助,二团长期征战在外,几十条军犬一部分病死受伤,大部被当地母狗勾引逃亡。如此,此时的永宁军比起之前的马炯,最大的麻烦不复存在。
彝人尚黑,夜袭省去了更换夜行衣的麻烦。今晚泸州上空的月亮不亮也不黑,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作战要求。在普遍患有夜盲症的条件下从几万人中选出1000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军心战力是为一鼓作气,考虑到以上因素,永宁军仍旧在光照条件不理想的条件下按计划发动夜袭。
梁山军平时的刻苦训练在这次夜战中淋漓尽致体现了出来。固定哨被轻易避开,但暗哨及时发现了敌人。第一时间响起来的机枪成了永宁军的噩梦,成片成片的人被扫倒在阵地前100--200米处。
机枪,集团冲锋的克星。能瞬间反应的机枪组只五六个,但就是这区区五六挺机枪就没能让敌人冲起来。机枪手瞄着敌人腰线高度倾泻弹雨,永宁军夜袭部队还没学会卧倒、匍匐,利用战友尸体做掩护翻滚跃进,或者说将令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只能在弹雨中乱窜,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一千多人就被机枪清了大半。这就是事实,六个机枪组就能压制住1000人规模的大营级冲锋,也给步枪手创造了从容应战的时间。
在刚开始的慌乱中,往往是数支枪向有动静有人影晃动处集中攒射,当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升空把战场照得如同白昼时,步枪火力变得有条不紊。
站在城墙垛口的永宁军统领双手扶墙勉强站立不倒。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败千人死!彝人的性命如草芥么?打死一个梁山军要用成百条彝人的命去换。这不是开战,这是单边的屠戮!
开心,过瘾。密集的枪声乃是战地特有的迎新炮仗鞭炮,轻轻松松手刃一千敌军无疑是最好的新年礼物。守岁结束,战士们的瞌睡虫却被这场短促的战斗赶走了,后半夜无眠,受伤敌军凄惨的呻吟和嘶喊让人睡意全无。为提防有可能的后续袭击,团部命令各连按番号逢单休息逢双警戒。大年初一不准休息的命令并未受到执行警戒任务的四支连队战士们的抵触,鬼哭狼嚎中你能睡得好么!
一连全体却睡得很香甜。白天的战斗中连长等6人阵亡,这是自连队自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战损,指战员们悲痛神伤下身心疲惫。其中一个睡得尤其死,此人正是被火线提干的李又熙。这位新任一连代理连长正在遨游梦乡,他做梦也想不到幸福和倒霉会是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
这位应是梁山军中极品倒霉蛋,扎扎实实被永宁军中的人才、大才、鬼才大大坑了一把!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阴谋家对此次夜袭作了最坏的预估,布置下了连环计,安排有80人的诈死队躲在尸堆里装死。这些诈尸仿佛知道我们这位代理连长在睡大觉,到了后半夜三点多钟,伙同阵前的轻伤员和还能动弹的中伤员居然凑足了百三四十人的队伍径直冲向一连阵地。
二百米距离不长,敌一个冲锋眨眼就到。一连被出乎意料的敌二次夜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牺牲7人伤18人,短短5分钟的战斗全连伤亡竟达25人!
真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不过一连也因此创造了两个军史记录:其一、上任连长果裸从上任到战死不足半年,书写全军连级干部任期最短记录;其二、在任代理连长阵前睡大觉,应对敌袭不力,造成连队大量伤亡,故而被团长狠批臭骂6个小时,从上午六时一直骂到中午十二时,书写连级军官挨批持续时间最长记录。
真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未见得。刷新两项军史记录的二团一连及其连长李又熙之大名从此为司令员和军委所熟知。
第二天天明,按惯例致信敌军前来打扫战场回收伤兵。敌军出城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水西军收尸队对受伤的战友一律补刀。此当为两种意识和文明的对撞,城头的彝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梁山军居然出动部队把收尸队赶回城里,对遍地的永宁伤兵予以战场救护。由于梁山军迄今为止未出现大量伤亡,战士们的急救包中的纱布、绷带、止血剂、吗啡等数量充足,在团长赵果敢授意下全军慷慨解囊把这场意味深远的作秀贯彻发挥到了极致。战士们是那么富有爱心、动作那么轻柔、态度那么诚恳,将完成救治的敌军伤员安置于城墙下。这个举动对叛军尤其对水西将领们来讲是个不太好接的损招。拒绝收纳吧,永宁军在城头上都看着。收纳伤员吧,不就成全了梁山军的攻心战。
大半天过去了,城内守军对城下伤兵不闻不问不做任何反应。挨完创纪录批斗后回到阵地上的李又熙见一永宁伤兵伤口处又渗出了血,便冒险冲到城头进行二次包扎,还十分贴心地将水壶和干粮留在该伤员身边,城头上守军全程并未发箭开枪阻拦,得以安然返回。
至此两军达成了默契,至此梁山军仁义之师的美名悄然在川黔彝族同胞中口口相传开来。至此叛军开始乐于投降,甚至出现大量成建制投降现象。
从成都一路打到泸州历大小十数仗,梁山军作战之勇猛、战斗力之强悍已为朝野共识,日后部队为明廷驱使已成必然,将要面对的是大量的攻城战。攻城,明军可以用人去填,而梁山军总共3000人规模,恐怕打下一座坚城就能把部队给打残了。
部队缺少攻城重炮。总装试验场上105毫米榴弹炮看了让人虎躯一震,实际却是个样子货,样炮炮管先后报废了几十根,表现最好的一管身管打了7发炮弹后炸膛,仅仅达到最低火炮身管寿命标准的一百分之一。有待攻坚克难吧!
现阶段只能采取抵近爆破的原始形态,用炸药攻坚。需要说明的是,以穿越众的眼光评价是为‘原始状态’,以身处一线的指战员来看‘爆破’绝对是先进装备保障下的新型战术。
大年初三,终于把补给给盼来了。随同弹药给养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成车的炸药包,负责押运的常德府游击将军曹安得兴高采烈地向赵果敢描绘黑索今的威力:“曹某不负贵司重托将此大杀器安全送达。此药唤作黑索今,实为攻城掠寨之良药也。”
老赵跟这个曹安得可是老相识了,当年闹洪灾去岳州府剿匪时一起扛过枪的老伙计。对这位绰号‘兔子将军’的常德府游击深入洞察,此人打仗胆小如鼠,谎报军情却胆大包天。笑呵呵迎上前去,“曹游击,什么风把你老兄给吹来了。”
马炯听说这位爷便是那常德曹安得,记起那会儿相约进攻梁山时自己就是被这厮给放了鸽子,故而说话不肯给好声气:“曹将军可亲眼所见黑索今无穷威力么?”
曹安得心说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素不相识的小爷,说话为何这般冲。看向赵寿吉,“这位少将军是?”--“哦哦哦,原来是马太师之孙。将门无犬子,失敬失敬。”抱拳马虎得不能再马虎了。
“哼!”马炯生怕再看一眼曹安得就要耐不住挥拳相向,拂开战袍扬长迈出军帐。对着离人之背影,曹安得虚淬一口,“败军之将,他娘的在老子跟前耍大牌。”
“曹叔叔,小侄也想知道您可亲眼所见此炸药威力?”
既到了梁山军文化圈,曹安得不敢造次,讪讪道:“只听你家曹参谋长说的,未曾亲眼目睹。”
“可确定此药叫做黑索金?”
“确定!”曹安得拍着胸脯保证。
“好好!”赵果敢欣慰地连连赞叹,“父亲,造出了黑索金炸药,说明我们的化工工业终于完全攻克了三酸二碱,可喜可贺呀!”
黑索今在后世被广泛用于开山掏洞,为基建工程的不二选择。这还不够,当量还是不够,黑索金属于二战时期的产物太老旧。
要知道梁山军工可是继承了兔子家军工的传统美德的,装备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此基操深入人心。赵果敢出门在外,不曾听说实验室里的cL-20,更无从知晓全氮阴离子盐炸药。结束了蜜月旅行的胶皮正十分冲动很有干劲地把全氮阴离子盐炸药立项预研,这玩意儿要是弄出来,在炸药方面可躺平400年啥事不用干了。这个全氮阴离子盐炸药牛逼到什么程度?爆炸当量是tNt的50倍、爆速超100倍。装上该种新式炸药的鹰击反舰导弹可以将航母一发入魂。
老赵瞪眼,表示完全不知所云、不解其意。阿二准备解释三酸二碱的重大意义,发现就自己的水平也只限于知道三酸二碱极为重要,仅此而已。“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