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王大人家也遭殃了？”
“是啊！这也怎么得了！那天杀的小贼把府邸上的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卷走了，就连夫人祖上传下来的玉镯子都没了！这几日怕是掀不开锅了！”
“嘶，大理寺那边怎么说？”
“能怎么说！那群吃干饭的没偷到他们身上就装模作样的，什么也没查到！”
“算上王大人，这都第九家被搬空了吧？”
“不止，昨夜那小贼还造访了王大人隔壁的李大人，以及李大人隔壁的宁大人。”
“王大人，听说那小贼还留下了字条，写了什么？”
王大人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像是吞了苍蝇：“他说府邸内的家底太少了不够，接下来还会继续造访。”
李大人和宁大人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收到了这种字条。
“这是还打着二进宫的主意？”
“这不是要逼死人嘛！没有钱票养不起下人还揭不开锅，一次不成还想一直去，来去自如，还真当自己家了？”
“太嚣张了！也实在可气！那位就没什么表示？”
开口的大臣也有些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家。
他的视线往人群最前方的身影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大臣摇了摇头，冲他眨眨眼。
大臣拽着他的袖子低声道：“那小贼有通天的本事，第一个造访的就是摄政王府。”
“那小贼不仅毫发无伤地离开了，还把摄政王的家底给掏了个干净，如果不是因为摄政王外面的铺子还有盈利，怕是也揭不开锅了！”
“什么！”
朝堂上没人不知道摄政王府固若金汤，是除了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那小贼不管是潜入或者离开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个护卫。
这种事情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小贼是为求财，若是为了求命，那么所有人的脑袋都得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大臣们隐晦地把视线在摄政王身上扫过，怕是有人比他们更想知道这个小贼是谁吧。
朴明沉着脸，自从那日跟唐清源照面之后，他手下的人做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限制了一样。
什么消息都真真假假不辨虚实，还有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小贼躲在背后。
安插在丞相府附近的暗探每日汇报都说唐清源一整天从未出府，可是早朝时交由小皇帝的账本上的数字却在不断拔高。
这让朴明不得不怀疑到消失的月妃身上。
没错，消失的月妃。
朴明没亲眼看见月妃的尸体，那他就有理由怀疑是月妃向小皇帝或者是唐清源透露了他手下的势力。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束手束脚。
财宝没了是小事，他可以再赚。
小贼潜入府邸也是小事，他可以继续加派人手。
但是多年的谋划一旦暴露在明面上，会格外棘手。
年关将至，天气更加寒冷。
明德殿的检修也因为临近年关而加快了速度。
这个新年，怕是很多大臣都过不好了。
内务府内悄无声息的换了一大批人手，他们大多不爱说话，却会给身边共事的人说一些似有若无的假消息。
步辇被抬进殿内，清源安然坐下。
短短半月的时间，他已经把小皇帝的私库塞满了。
摄政王最近没能管控住小皇帝的行动，保皇党在多年的压迫下总算喘了口气。
早朝上小皇帝也能犀利地指出一些决策上的不足。
虽然很多时候还是会被摄政王打击回去，奏折也还在摄政王的手里把持着，但是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切似乎都得益于那位看似无所事事的丞相身上。
保皇党交流了下眼神，看着清源的背影目光热烈。
摄政王一党也觉出朝堂上涌动的氛围，早朝上争执不休，大多都是在指责丞相不做事。
只是一旦涉及丞相的事情，小皇帝总是轻拿轻放后就岔开话题，让他们有气也不知道朝哪发。
覃文松坐在龙椅上，挥手让大臣平身，目光却落在丞相身上。
他昂首挺胸，跟半月前懦弱退缩的模样大相径庭。
“陛下，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不知丞相对充盈国库一事上是否有了章程？”
户部尚书率先发难。
工部尚书郭大人却不敢再露头，躲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段时间日夜监工，把他磨得身心俱疲，眼看着囤积的钱财逐渐缩水，他的心都仿若滴血。
覃文松笑眯着眼：“朕刚想说这件事，丞相不仅在短短半月内筹足了整整四百万两白银，各类珍宝字画无数，看来宫中能过个丰硕的新年了。”
他话音刚落，侧立一旁的贴身太监便将一本账单册子传到了大臣手中。
朴明接手，翻开第一页目光便凝住了。
——腊月十二，收缴山匪白银十万两，黄金三千两，夜明珠十颗；同日，收缴水匪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七千八百两，字画古玩不计其数。
腊月十二？
他下颌收紧，将册子向下传。
摄政王府丢失的所有钱财皆在此册。
每一位看到对应页数的大臣双手都颤抖着，又气又不敢言明。
王大人李大人和宁大人同时看着最后一页上面缴纳的钱财，当即大脑发昏就要撅过去。
唐清源是什么丞相？
明明是悍匪！
将他们的家底掏空，还这么明晃晃地记录了下来。
古来没有任何一位大臣的家产能丰硕到这个样子，至于账册上面的所谓山匪土匪水匪恶霸等等称号咬牙也得认下来。
“怎么样，诸位大臣可看完了？”
小皇帝目光悠悠，这个王朝已经被蛀虫腐蚀地几近成了空壳。
账册是他晨起时放在枕边的，这段时间京城中大臣的私库被打劫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虽然隐隐有些猜想，直到看到账册才敢真的确认那个小贼就是丞相。
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寝宫，还夜夜陪睡，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覃文松哀怨的视线落在清源的身上，看着他故作苍白的神情，内心柔软，止不住地心疼。
算了，这些日子丞相肯定劳累极了。
那么多的金银搬来搬去的，后半夜肯定累的不想再走动，跟他睡一起也很正常。
大臣咬牙看完，都恨不得把账册给撕了，再冲到该死的唐清源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让他把那些财宝全部交出来。
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窝囊地垂下脑袋。
“看完了。”
“丞相真是、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多的金银，臣实在佩服。”
大臣们艰难地应声。
“诸位大臣客气了，这还要仰仗各位的信任，若是日后哪里还有匪患，臣一定第一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
清源含笑，视线扫过众人的脸：“这些个土匪水匪山匪的实在是不像话，那些钱是他们的吗就拿走，不要脸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保皇党就率先附和，甚至还有人啐了一口。
“丞相大人说的不错，这种不义之财来路不正，是该好好管束！”
“若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丞相大人莫要客气，叫上老臣一起，狠狠杀那些匪徒的威风！”
‘匪徒’大臣们勉强挤出笑：“是啊是啊。”
朴明脸色黑沉，内心怀疑的种子逐渐发芽。
唐清源双腿站立不起，那就说明他身后还有个更厉害的高手，来无影去无踪。
他安插进保皇派中的大臣也被那个高手洗劫了一番。
朴明很难不觉得是有奸细将名单提供出去了。
会是月妃吗？
摄政王感觉太阳穴都在刺痛。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格外接受不了自己人的背叛，那个人还是月妃。
侍卫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为母则刚。
月妃真的会为了那个还未降世的孩子出卖他吗？
朴明大脑中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却还是摸不清头绪。
也许吧。
也许真的是月妃的背叛导致了名单的泄露。
“小世界里女主月妃的光环消散了哦！”
008在识海中转圈圈。
月妃已经被男主朴明彻底放弃了。
“元正假还按往年的规格，自明日腊月二十起到节后二十。”
覃文松轻声将今日唯一重要的事项宣读：“散朝后丞相到御书房见朕。”
他迫于急切地想跟丞相说说话，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朴明意味不明地冷笑，跟在他身后的大臣们都恨不得剜了唐清源。
清源含笑：“诸位莫要送了，只要这匪徒不再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脚踏实地的做事，那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
他坐上步辇，不在乎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难看的表情，缓缓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离开。
太监步履很稳，是小皇帝亲自指派的，他们多少都有些功夫傍身，关键时刻能护着些丞相的安全。
恶鬼闭上眼睛，真想把这群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