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2004 年 8 月 15 日子夜,黑暗如墨。苏晴蹲在北顶娘娘庙东侧老槐树下,腕表幽蓝的光映照着她紧绷的侧脸。手中的 “灵场频谱分析仪” 骤然发出尖锐蜂鸣,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如受惊的蛇,从平稳的 35hz 疯狂窜至 92hz,波峰处叠加着诡异的锯齿状脉冲。
“陆沉,东北方向能量异常,频率和拆庙时的龙卷风吻合。” 她压低声音对着战术耳机说道,同时将传感器插入地面。潮湿的土壤里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潮气,当仪器探头接触到埋在地下的电磁阻尼器时,机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蓝光爆闪成一片刺目的雪花。
“阻尼器过载了?” 陆沉的声音从庙门方向传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我这边的监测仪显示,庙基下的明代大理砖能量溢出,正在中和阻尼器的电磁屏蔽场。”
透过夜视仪,苏晴看见娘娘庙的殿顶腾起一层淡绿色的光晕,如同流动的纱幔在夜风中翻涌。更骇人的是,庙前那片曾被龙卷风肆虐过的空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黄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揉捏,逐渐堆积成一个直径约 5 米的圆形土丘。
“这是…… 地脉活化?” 温伯年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切入,背景里传来古籍翻页的哗啦声,“《北平庙宇志》记载,北顶娘娘庙‘下镇地脉之根,上应北斗天枢’,难道阻尼器的电磁脉冲激活了地脉能量?”
与此同时,工棚里的王树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钱满仓举着矿灯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树根…… 你快跟我去庙里看看…… 娘娘…… 娘娘哭了!”
庙门内侧的积水里漂浮着香灰,王树根跟着钱满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正殿。矿灯光束扫过神台的瞬间,他猛地攥住钱满仓的胳膊 —— 娘娘像的脸颊上,两道暗红的痕迹从眼角蜿蜒至下颌,在泥塑表面凝结成颗粒状,像极了干涸的血痂。
“昨儿还好好的……” 钱满仓声音发颤,“陆同志他们埋的那铁疙瘩,是不是把娘娘惹恼了?”
话音未落,陆沉和苏晴带着装备冲了进来,温伯年紧随其后。苏晴立刻用光谱仪扫描血痕,仪器发出连续的警报声:“成分是氧化铁和蛋白质,和张愣子遇难时的血迹吻合,但多了种未知的生物酶……”
陆沉的目光突然被神台上的供桌吸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沾着泥土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 “1972” 的字样。他脑海中突然闪过王树根的证词 —— 张愣子出事时,手腕上戴着块捡来的旧怀表。
“温老,” 陆沉拿起怀表,金属表面冰凉刺骨,“万历年间拆庙事故,有没有记载死者遗物异常?”
温伯年迅速翻开笔记本电脑里的古籍扫描件,手指快速滑动:“《宛署杂记》提到,暴毙役夫的遗物中,‘铁器多生红锈,状若血痕’…… 和眼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清晨的雨雾弥漫,749 局临时搭建的实验舱在庙前展开。陆沉将那块刻有 “神居勿扰” 的大理砖放入能量舱,苏晴启动电磁阻尼器的反向模式,试图将地脉能量导出。
“能量对接成功,正在转化为可见波形。” 苏晴紧盯着屏幕,突然惊呼出声,“看!波形在组成图案!”
舱内的全息投影屏上,能量光带扭曲盘旋,逐渐勾勒出一幅古老的北京地图。北顶娘娘庙的位置被标记为红点,另有四个红点与之连线,构成一个五角星图案 —— 正是温伯年所说的 “五顶镇五方” 格局。
“地脉能量在通过阻尼器‘绘图’,” 温伯年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说明五顶庙宇共同构成了北京的灵场防御矩阵,拆毁其中任何一顶,都会引发矩阵失衡!”
就在此时,王树根突然指着投影屏尖叫起来:“那是什么?!”
只见地图上的北顶红点爆发出刺目的光束,穿透实验舱顶棚,直指雨幕中的北斗七星。与此同时,娘娘庙内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众人 rushed 冲进去时,发现神像的基座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幽幽绿光,隐约可见一块刻着星图的石板。
当石板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时,雨恰好停了。温伯年用软毛刷清理表面的泥土,一幅明代风格的星图逐渐显现。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北顶娘娘庙的位置,星图边缘刻着一行小字:“天枢地脉,神居勿动,动则风起,祸及百里。”
“这是明代钦天监的镇物。” 温伯年指着星图上的北斗七星解释道,“北斗天枢对应地面北顶,古人用这种方式锚定地脉灵场,相当于给北京上了把锁。”
然而,苏晴的仪器突然再次发出刺耳报警,这次的能量读数飙升到惊人的 237hz,方向直指鸟巢工地新的基座位置。陆沉立刻调出卫星图像,只见工地上方的云层正在急速旋转,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型漏斗云。
“不好!地脉矩阵失衡引发了连锁反应!” 陆沉抓起通讯器大声喊道,“所有人员撤离鸟巢施工区!重复,立即撤离!”
王树根跟着陆沉冲出庙门,西北方向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狂风裹挟着雨点砸在脸上,远处的塔吊在风中摇晃如芦苇。但诡异的是,当漏斗云逼近娘娘庙 50 米范围时,却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猛地转向东去,最终在离鸟巢基座 200 米处轰然消散,只留下一地狼藉的铁皮和木料。
夕阳西下,余晖为娘娘庙镀上一层金边。陆沉站在飞檐下,手中紧握着那块星图石板。苏晴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检测报告:“漏斗云消散前,监测到一股强烈的意识波,内容…… 很像‘警告’。”
庙檐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王树根抱着一捆新的香火从庙里走出,他说刚才上香时,听见铜铃的响声变了调子,像是在念什么口诀。温伯年侧耳聆听片刻,突然脸色大变:“这是《碧霞元君护世经》的片段!铃舌被灵场能量磁化,成了天然的扬声器!”
陆沉抬头望向鸟巢的钢架,冷峻的金属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他想起密电里的那句话:“有些让道,不是妥协,是敬畏。” 此刻,他终于明白,五百年的信仰并非迷信,而是古人用另一种方式认知世界的科学。
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娘娘像的眼角时,陆沉看见那道血痕正在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而庙前的那个圆形土丘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幼苗,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在暮色中折射出七彩的光,像一颗被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