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榻与铜钱的叹息】
二月初五,长安大明宫
肃宗李亨躺在龙榻上,额头的冷汗浸透了锦枕。宦官李辅国捧着改元诏书匆匆而入:“陛下,今日改元‘乾元’,万民称颂啊!”肃宗勉强抬手,瞥见诏书上“尽免百姓租庸”的字样,却想起昨夜户部奏报——国库连将士的冬衣都供不起了。
窗外寒风呼啸,长安东市的米价已涨到七千钱一斗(《新唐书·食货志》)。御史中丞第五琦跪在阶下,捧着一枚新铸的“乾元重宝”:“此钱一当十用,必解军需之困!”肃宗苦笑,他何尝不知这是饮鸩止渴?但邺城的安庆绪还在叫嚣,史思明的降表还压在案头。
历史注脚:乾元重宝发行后“物价腾踊,饿殍相望”(《通典·食货》),成为唐代恶性通胀的开端。
【相州城下的漳水与权杖】
九月二十七日,相州城外
郭子仪的白须上沾满血污,望着被漳水浸泡的城墙。二十万唐军连营六十里,九个节度使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宦官鱼朝恩把玩着金符冷笑:“郭令公,这水灌了三日,怎还不见安庆绪的人头?”
邺城(相州)的百姓在城墙上哀嚎,守军砍下尸体当柴烧(《资治通鉴》:“城中食尽,一鼠直钱四千”)。李光弼策马疾驰而来,指着北方狼烟:“史思明在范阳称帝了!我军若再不破城……”话音未落,鱼朝恩拂袖而去:“陛下要的是捷报,不是丧气话!”
历史真相:九节度使无统一统帅,《旧唐书·郭子仪传》直言“诸军无统,进退失据”,埋下次年溃败祸根。
【范阳城的狼烟与公主的眼泪】
四月十九日,范阳城
史思明踩着安禄山的金甲登上祭坛,八万叛军山呼“顺天皇帝”。他摸着脸上被安禄山鞭打的旧疤(《新唐书》:“禄山尝笞思明,折其胁”),对长子史朝义狞笑:“安庆绪那弑父的杂种,也配称燕帝?”
同一日,长安太极殿。宁国公主接过和亲诏书,凤冠上的珍珠簌簌坠地。肃宗别过头:“回纥人要的是真公主……朕对不住你。”七日后,送亲队伍出潼关,公主的红轿与运铜钱的牛车擦肩而过,车辙里渗着饿殍的血。
史实对照:《旧唐书·回纥传》载“宁国公主至回纥牙帐,可汗胡帽赭袍”,此为唐朝首次以亲生公主和亲。
【东宫的棋局与张皇后的玉簪】
五月初三,东宫
皇太子李俶(唐代宗李豫)将一枚黑棋按在枰上,对面是刚被贬黜的宰相张镐。“先生为何要弹劾鱼朝恩?”张镐抚须长叹:“宦官监军,此霍乱之始!殿下若登基,切记……”话未说完,张皇后带着太医闯入:“太子该喝药了。”她鬓边的金簪闪过寒光——那是用三枚乾元重宝熔铸的。
权力暗线:张皇后与李辅国勾结,《旧唐书》称其“宠遇专房,与中官李辅国持权禁中”,最终引发唐代宗时期的政变。
【尾声:冬至夜的预言】
腊月,长安曲江池
几个老卒蹲在结冰的池边,用乾元重宝当石子打水漂。“听说邺城快破了?”“破个屁!史思明带着五万骑兵往南来了……”一枚铜钱砸破薄冰,惊起寒鸦。远处大明宫的灯火摇曳如鬼火,没人听见范阳方向的马蹄声。
历史结局:次年(759年)三月,史思明击杀安庆绪,九节度使兵溃相州,唐军“战马万匹惟存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