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带着重伤的沐风,在附近山脉中找到一个山洞落脚。
山洞中的火光将沐风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躺在石台上,银蓝色长发散开如海藻,鱼尾上的鳞片因疼痛而不断开合,渗出淡蓝色的血珠。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口的伤,那里被铁钩撕裂,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
“锁月散的毒已经侵入心脉。”容灵雨收回诊脉的手,眉头紧锁,“寻常解毒丹对鲛人无效。”
“这个就是她们说的四海八洲美人榜男修榜第二名的沐风吗?果然是个大帅哥。”容双儿撑着脸颊,花痴地看着惊为天人的脸,受伤了也很好看!
苏漓蹲下身,小心地避开沐风尾部的伤口。近距离看,这位鲛人少主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可能只有人类十六七岁的模样。他的睫毛是银白色的,此刻正因痛苦而微微颤动,脸颊上隐约可见细小的鳞片纹路。
“他活不过今夜。”慕容泽站在洞口,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滴落,“而且他身上有清晖宗的追踪符虫,最迟明早就会找到这里。”
洞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每隔一段时间,远处的海面就会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与雷光交织,将整个东海沿岸映照得如同鬼域。
“不能让他死。”苏漓不假思索地解开袖口,“灵韵仙体的灵血可解百毒,对吗?”
慕容泽瞬间出现在他身旁,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疯了?他现在神志不清,你也不怕他吸干你的血!我不允许!”
石台上的沐风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中溢出带着星沙的泡沫。他的指甲变长变尖,在石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开始浮现大片青灰色斑纹,就像桑落村那些中毒的村民。
“来不及了。”容灵雨按住沐风挣扎的手臂,“要么试,要么看着他变成怪物。”
“没事的,不是有你在吗?沐风可能和我父亲手札写的东西有关联,他不能死。”苏漓挣脱慕容泽的手,将手腕凑到沐风嘴边:“咬下去。”
沐风的金色瞳孔已经涣散,但闻到苏漓手腕上灵气的气息,本能地张开嘴,尖锐的犬齿刺入血管的瞬间,苏漓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被快速吸走,同时流失的还有五脏六腑中的灵气。
“够了!”慕容泽一掌劈在沐风颈侧,强迫他松口。苏漓踉跄后退,被容双儿扶住。他的手腕上多了四个细小的血洞,周围皮肤泛起不正常的青蓝色。
沐风仰头发出一声长吟,声音如同深海鲸歌。令人惊异的是,他周身突然浮现出细小的光点,如同将星河披在了身上。那些光点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茧,将他整个包裹其中。
“星沙光晕?”容灵雨轻声惊叹,“听说只有鲛人皇族垂死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光茧中的沐风安静下来,胸口的黑色毒素被星沙一点点逼出。更神奇的是,他的鱼尾开始变化,鳞片褪去,逐渐分化成人类的双腿。
“他在转化。”容灵雨眯起眼睛,以前呆在合欢宗那么久都没见过真正的鲛人,没想到这次见到的是一个鲛人皇族最脆弱模式的化形。“听说没有意识的鲛人只有在极度信任人类时才会主动化形。”
苏漓按住流血的手腕,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滴落在地后并未渗入泥土,而是凝成一颗颗细小的珠子,表面流转着五色光华。那些血珠仿佛受到某种召唤,缓缓滚向光茧,融入其中。
光茧骤然亮起,映得整个山洞如同白昼。沐风的身影在强光中变得透明,能清晰看见他心脏位置有一颗残缺的蓝色珠子正在缓慢旋转。
“本命珠!”容灵雨再度惊呼,\"传说鲛人一生只凝一颗,甚至比人类的金丹对自身还要重要得多,碎了就会死亡,他怎么只有一半鲛珠?”
光茧突然炸裂,无数星沙四散飞舞。沐风从半空中跌落,被慕容泽一把接住。哼!你何德何能可以被苏漓舍命相救!
他已经完全化为人形,赤裸的上身布满淡蓝色纹路,胸口逆鳞处仍有一道狰狞的旧伤,那伤口形状奇特,像是被某种剑法刻意留下的。
“清晖宗的‘掠影剑’。”慕容泽检查伤口,声音冰冷,“有十年之久。”
沐风虚弱地睁开眼,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看向苏漓,嘴唇动了动:“……苏漓,你为何愿意救我?”
我明明害过你。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不能死。”苏漓摸了摸怀中发烫的紫竹手札,是它在说要救下,而且好像又有一层禁制松动了。
沐风艰难地抬起手,从贴身处取出一枚贝壳。那贝壳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布满星辰般的花纹,在黑暗中自行发光。
“星沙贝……给你。”他将贝壳放在苏漓掌心,“苏焕救过我,现在你也救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陷入昏迷。
星沙贝是什么东西啊?
还好你不是要说以身相许,否则我道侣都要生撕了你。苏漓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想,慕容泽现在的脸比锅底还黑。
苏漓摩挲着星沙贝壳表面粗糙的纹路,不知为何觉得眼眶发热。苏焕曾经救过沐风,所以因为这,紫竹手札才提醒自己要保下他。
慕容泽突然转身面向洞口:“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隐约可见几点幽绿色的光在雨幕中穿行,那是清晖宗的追踪符虫,形似萤火虫,却带着剧毒。
“带他走。”慕容泽拔出长剑,“我来断后。”
容灵雨迅速给沐风披上外袍,容双儿则扶起苏漓。就在他们准备从山洞后方的裂隙撤离时,沐风突然再次睁眼,一把抓住苏漓的手。
“等等!”他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渊海共鸣……”
沐风将苏漓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残缺的本命珠上。令人惊讶的是,苏漓手腕的伤口突然亮起五色光芒,那些光芒顺着沐风的皮肤流向他胸口,注入那颗残珠。
“啊!”沐风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中混着某种古老语言的音节。随着他的呼喊,山洞开始震动,岩壁上的水珠纷纷悬浮到空中,形成无数面小镜子。每一面水镜中都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深海峡谷、珊瑚城堡、沉船遗迹……最后定格在一群被囚禁的鲛人身上。“东海、囚牢,”沐风喘息着解释,“我的族人,还活着,我不能走。”
水镜突然全部炸裂。沐风再次昏迷,但这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苏漓震惊地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一幅完整的东海地图,标注着十几个闪烁的光点。
“这是……?”苏漓有点无语,沐风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帮他救他的族人?怎么觉得他们这是被讹上了!
“鲛人族天赋‘渊海共鸣’。”容灵雨快速解释,“他能与同族建立精神连接,现在这份感知共享给了你。”
洞外的声响越来越近,符虫的绿光已经能照进洞口。慕容泽的蕴玉剑尖凝聚起冰霜:“走!”
三人带着沐风钻入山洞深处的裂隙。那是一条狭窄的地下河道,水流湍急冰冷。容双儿抛出一把种子,在身后催生出茂密的藤蔓封住入口。
“顺流而下,可以到海边。”容灵雨在前引路,“我在那里藏了艘船。”
“容师叔怎么预料到今日的困局?”苏漓惊讶地看了一眼容灵雨。
“之前调查的时候准备的,有备无患嘛。”容灵雨摸了摸鼻子,在忘忧谷待久了,现在水性都没以前好了,准备一艘船比较方便。
水没到腰际,刺骨的寒意让苏漓牙齿打颤。沐风被慕容泽背着,头无力地垂在他肩上,湿漉漉的银蓝色长发缠着两人的手臂,像某种无形的羁绊。
黑暗中,苏漓感觉掌心的星沙贝越来越烫。他低头看去,发现贝壳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月涌珠泪沉渊底,星垂平野接归墟。”
与此同时,山洞外的山崖上,雷云霄负手而立,雨水在距他身体三寸处自动蒸发。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半透明的光幕,上面闪烁着猩红的文字:
【剧情发生偏离】
【宿主气运降低5%】
雷云霄关闭光幕,从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简:“禀师尊,‘容器’已确认。沐风未死,但已中锁魂引,随时可取他性命。”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品珠会照常举行,届时……”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手中把玩的一枚染血的银钉,钉尖还挂着一点蓝色血肉。
“沐沅的逆鳞钉,应该能给她弟弟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