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像触电般剧烈地抽搐起来,瞬间被无数灼热的金属弹丸撕扯得支离破碎,破烂的军装碎片和血肉残渣混合着碎石泥土向后泼洒!后面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风暴彻底打懵了,有人下意识地刹住脚步,却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撞倒,紧接着就被横扫而来的弹雨淹没。有人想掉头往回跑,隘口狭窄,顿时挤作一团,成了绝佳的活靶子!还有几个被吓疯了的,竟徒劳地试图去攀爬那光秃溜滑、近乎垂直的崖壁,手指在粗糙的石面上抓挠出血痕,却连一步也爬不上去,瞬间就被从高处俯射下来的机枪子弹打得凌空翻滚下来。
“掷弹筒!放!”沈泉眼珠子血红,声音都劈了。
嗵!嗵!嗵!
几发九一式手榴弹(由掷弹筒发射)带着凄厉的哨音,划出低平的弧线,精准地砸进挤在隘口中段的鬼子人堆里!
轰!轰!轰!
狭窄的空间将爆炸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致命的预制破片和碎石,如同死神的镰刀,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横扫!挤在一起的鬼子兵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和滚烫的碎石泥土被高高抛起,又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狭窄的通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浓烈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呛得人几乎窒息。
“啊——!我的腿!”
“妈妈——!”
“八嘎呀路——!”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爆炸的余音中显得格外凄厉,又迅速被新一轮更猛烈的机枪扫射声淹没。
仅存的三四个鬼子完全崩溃了。一个鬼子兵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丢掉了步枪,双手抱头,蜷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筛糠般抖个不停。另一个则像无头苍蝇,在布满尸骸和弹坑的狭窄通道里绝望地乱窜。还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军曹,似乎恢复了一丝凶性,嚎叫着端起刺刀,竟然想逆着弹雨往回冲!
就在他刚冲出两步,试图扑向左侧崖壁下一个看似能提供掩护的小小凹坑时——
轰隆——!!!
一声远比掷弹筒爆炸更沉闷、更震撼的巨响猛地炸开!整个隘口的地面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那鬼子军曹和他藏身的凹坑,被一股来自地底的可怖力量整个儿掀上了半空!火光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泥土、碎石和……被炸得粉碎的人体残骸!破碎的黄色布片和血肉碎块,如同最残酷的烟花,伴随着灼热的冲击波向四周猛烈喷溅,噼里啪啦地打在崖壁和街垒上!
是跳雷!王怀保他们精心埋设的“铁西瓜”!
这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像是为这场短暂而血腥的伏击画上了最暴烈的休止符。
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停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在狭窄的通道里翻滚,刺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隘口内,一片死寂。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十几个鬼子兵,此刻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只剩下满地的狼藉——破碎的黄色军服碎片、扭曲变形的步枪零件、还在汩汩冒血的残肢断臂、以及被爆炸高温烧灼得焦黑卷曲的皮肉组织……伤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如同地狱边缘传来的鬼泣,在硝烟中若有若无地飘荡。
李云龙从他那块居高临下的指挥石后面慢悠悠地踱了出来,叉着腰,眯着眼,扫视着隘口里这副如同修罗屠场般的景象,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被枪炮声震得发痒的耳朵眼儿,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他娘的,才这么仨瓜俩枣?连塞牙缝都不够!佐藤这个老狐狸,精得跟他妈耗子似的,扔出这几个替死鬼来趟雷探路,自个儿肯定猫在林子深处打别的主意呢!”他猛地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再次投向那片枪声已经停歇、但杀机似乎更加深沉的密林。茂密的枝叶在风中晃动,隐约可以看到更深处的树影后,有更多土黄色的身影在晃动、集结,却像被无形的墙壁挡住,再无人敢踏出林线一步。
“张大彪!”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吼了一嗓子。
“有!”张大彪从林边一块岩石后探出头,脸上还带着激战后的硝烟和杀气。
“鬼子缩卵了!你带一营的兄弟,给老子像篦虱子一样,往前搜!摸清佐藤老鬼子主力的位置!小心林子里的冷枪和绊雷!发现大股鬼子,立刻回报,别他娘的蛮干!老子要钓的是大鱼!”李云龙眼中闪着猎人般的光芒。
“是!保证摸清鬼子的腚眼儿朝哪边!”张大彪应得干脆,一挥手,带着一营的精锐战士们,如同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再次没入了那片危机四伏的密林。
战士们齐声应诺,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杀戮的“一线天”,再次忙碌起来,弥漫着更加浓重的、等待下一场风暴的肃杀之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距离“一线天”直线距离约七八里地、但山路崎岖异常难行的一片陡峭山脊背阴面,另一场致命的追逐与猎杀也在上演。
赵铁柱带着他那支由侦察排精锐和虎子、二嘎等本地猎户组成的精悍小分队,像一群经验丰富的山猫,悄无声息地在密林和乱石间穿行。虎子走在最前面,这个在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对山林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弓着腰,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地面、树干、以及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二嘎紧跟在他侧后方,手中那支缴获的三八步枪枪口微微下压,手指虚搭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随时击发的状态。
绕过一片挂满藤蔓的巨石阵,前方出现了一条被山洪冲刷出来的、布满鹅卵石的干涸溪床。溪水早已断流,只留下湿滑的青苔和几洼浑浊的积水。
虎子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对着溪床边一片被明显踩踏倒伏的茂密草丛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赵铁柱立刻猫腰上前,顺着虎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草丛深处,一个半人高的土坑若隐若现,坑沿的泥土有新鲜翻动和抓挠的痕迹,坑底一滩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在透过树冠缝隙的惨淡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人血的味道!
赵铁柱眼神一凛,迅速打出手语:有鬼子伤兵,可能活着,小心!队员们立刻无声地散开,依托溪床边的岩石和粗大的树根,枪口瞬间指向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土坑。
虎子和二嘎一左一右,像两只蓄势待发的狸猫,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向土坑包抄过去。距离坑口还有两三步远,虎子猛地停住,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