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候车厅锈色
幼儿园午睡室的监控在凌晨零点自动开启,画面里,齿轮眼男孩将蜡笔插进掌心的齿轮疤。鲜血渗出的瞬间,画纸上的候车厅涂鸦突然立体起来,青灰色的砖墙从纸面蔓延,将整个教室吞噬。孩子们的哭声中,穿灰大衣的鬼影从画中走出,她们腐烂的手指抚过每个孩子的后颈——那里,正浮现出淡青色的齿轮纹路。
孟瑶在婴儿房发现孩子的摇篮刻满新铭文时,城市预警系统突然播报异常:所有钟楼指针逆向飞转,空气中弥漫铁锈味。她冲下楼,看见街道上的青铜藤蔓再次破土,藤蔓顶端开出血红色的花,每朵花的花心都嵌着块怀表碎片,表盘永远指向00:00。
“妈妈,该回家了。” 齿轮眼男孩出现在她身后,手里举着幼儿园的涂鸦画。画纸边缘已变成青铜色,画中候车厅的门正缓缓打开,孟瑶的孩子坐在门内的长椅上,浑身缠绕着发光的脐带,对她露出空洞的微笑。“你看,新的小朋友们都来啦。”男孩指向街道,被藤蔓缠住的孩子们正排着队走进画中。
城市钟楼突然炸裂,机械巨物的残骸坠落,砸穿了博物馆的穹顶。孟瑶在废墟中找到林默残留的最后意识——那是根凝缩成指针的青铜光带,光带末端刻着:“时间母巢的核心...在童谣的尾音里。” 她这才想起,所有失踪者最后听见的,都是那首没有结尾的锈蚀童谣。
当齿轮眼男孩开始哼唱童谣时,孟瑶用林默的指针光带刺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混着青铜液溅在画纸上,涂鸦中的候车厅突然燃烧起来,鬼影们发出尖啸,身体化作飞灰。但男孩的笑容更加诡异:“没用的,妈妈,童谣是时间的心跳...”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齿轮虫,钻进孟瑶孩子的脐带。
最终的爆炸中,孟瑶将指针光带插进孩子肚脐的青铜接口。时间母巢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所有青铜藤蔓瞬间枯萎,齿轮疤消失,失踪的孩子们哭着出现在街道上。但她的孩子睁开眼时,瞳孔里依旧旋转着微型候车厅,而城市地下深处,传来最后一声齿轮咬合的轻响——
多年后,孟瑶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外婆,站在百年前的候车厅前,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的手腕上,缠着与她孩子同款的青铜脐带。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每首童谣都需要听众,每个午夜都需要守钟人。”
城市新建的钟楼落成那天,孟瑶带着孩子去参观。当钟声敲响十二点时,孩子突然挣脱她的手,跑到钟楼基座前,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块无名青铜碑。孩子用小手抚摸碑面,咯咯笑着念起一首陌生的童谣,而碑石深处,无数细小的齿轮开始悄然转动,在阳光下反射出幽绿的光——
深夜的候车厅,永远敞开着门,
锈色的时针,等着下一个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