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的尸骸正在溶解成金色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在暮色里飘。我把苏沐瑶轻轻靠在古树根上，她后颈的金色纹路忽明忽暗，呼吸细得像游丝。刚才那一战掏空了她不少力气，不过好在人还活着，这就比啥都强。
背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我猛地转身，战术匕首滑进掌心。夕阳把动力装甲的影子拉得老长，那破损的肩甲和烧焦的代号——夜隼-07，看得我心脏骤停。这是老K的编号，三个月前在中东沙漠执行\"捕蝎行动\"时，整支小队最后发出的求救信号里，就有这个数字。
\"老K？\"我试探着喊话，声音有点发紧。装甲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转动头盔，夕阳的反光正好遮住面罩里的景象。它胸前的徽记还在闪，不过不是以前的蓝色脉冲，是种诡异的红光，一跳一跳的像颗垂死的心脏。
风里混着臭氧和腐叶的味道，还有种说不出的焦糊味。装甲突然抬起右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我下意识把苏沐瑶往身后拉了半步，膝盖微屈准备随时闪避。可等了三秒，枪声没响，倒是听见装甲关节里传出一连串锈蚀似的咔咔声。
【检测到友军识别码：夜隼-07】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金光闪得我眼睛疼。【生命体征：无】【高维侵蚀：73%】那行猩红数字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无生命体征？那这东西是啥？鬼上身？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匕首，指节发白。装甲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枪口垂到地面。这次我看清了，它的动作特别僵硬，膝盖弯曲时像是生锈的合页，可转向时又精准得吓人，完全不像没有人操纵的样子。
\"队...长...\"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里，突然挤出半句扭曲的人话。我呼吸一滞，这声音，就算被绞成碎片我也认得——是老K，绝对是他！那个总爱把巧克力藏在弹匣袋里的通讯兵，笑起来眼角有两道很深的皱纹。
\"老K！你还活着？！\"我往前冲了两步，又强行刹住脚。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哪有人能穿着破成这样的动力装甲在异空间晃悠三个月？通讯器早就该没电了，而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阵亡士兵召回：可尝试解放被侵蚀的士兵灵魂，成功率17%，消耗：50%当前能量】系统提示突然弹出来，金光刺得我眼睛发花。解放灵魂？这词儿听着玄乎，不过17%的成功率跟玩命没啥区别。
装甲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头盔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中间夹杂着压抑的痛哼。\"火...好烫...\"老K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很厚的墙，\"救...或者...杀了我...\"
我回头看了眼苏沐瑶，她睫毛颤了颤，还是没醒。再转回来时，装甲已经跪倒在地，右手徒劳地捶打着胸甲，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那种绝望的动作看得我心口发堵——以前在训练基地，老K中暑晕倒前，也是这样捂着胸口往下滑。
\"操！\"我抹了把脸，满手的血和泥。不管这是什么陷阱，我不能把兄弟们丢在这种鬼地方。\"系统，启动【阵亡士兵召回】！\"
【确认消耗50%能量？】
\"确认！\"
金色光脉突然从我掌心炸开，顺着地面爬向装甲。像有把烧红的锥子捅进胳膊，疼得我眼前发黑。装甲表面瞬间覆满血色纹路，跟巨兽核心的花纹一模一样，死死抵抗着金光侵蚀。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发出钢丝摩擦似的锐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啊——！\"老K的嘶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出来，不再是机械扭曲的样子，就是他本人的声音，带着我从没听过的痛苦。\"就是现在！灼烧他们的印记！左胸...快！\"
我咬着牙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金光顺着我的手臂往装甲左胸爬，那里有个被腐蚀出的破洞，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闪烁的红光。那大概就是老K说的印记。
\"给我破！\"我一拳砸在装甲破洞上，金光喷涌而出。装甲像是被扔进油锅的蚂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关节处爆出一串串火星。面罩\"咔哒\"弹开的瞬间，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空的，啥都没有。
不对，不是空的。
头盔深处，老K的脸浮在半空中，眼睛的位置跳动着两团金色火焰。他好像想说什么，嘴唇无声地动着。我凑近了些，听见断断续续的气声：\"对不...起...队长...731...他们...\"
话音没说完，他的影像突然开始扭曲，金色火焰忽明忽暗。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一个，是好多个。我猛地回头，夕阳的光晕里，十几个动力装甲的轮廓正从树影里走出来，肩甲上都闪着相同的夜隼徽章。
【检测到多个高维侵蚀信号接近】系统警报疯狂闪烁，【数量：12】【侵蚀程度：60%-85%】。
\"操！\"我暗骂一声，伸手去扶老K的装甲。可指尖刚碰到金属表面，装甲就像散了架似的轰然倒塌，零件摔得满地都是，只有头盔里的金色火焰还在挣扎闪烁。
老K的影像突然抬起手，指向我身后的苏沐瑶。这次他说得很清楚，声音轻得像叹息：\"保护...撤离...\"
金色火焰骤然熄灭，头盔里黑沉沉的，啥都没了。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信息，最前面那台装甲突然加速冲过来，脚下的土地被踩出两个深坑。它手里的高斯步枪已经充能完毕，蓝色的电弧顺着枪管滋滋作响。
我抱起苏沐瑶滚到古树后面，子弹擦着树干飞过去，炸开一片木屑。怀里的苏沐瑶突然哼唧了一声，眉头皱得死紧。她后颈的金色纹路变得异常明亮，像是在感应什么。
\"林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别管...别管他们...快走...\"
\"闭嘴。\"我撕下袖子给她擦脸，语气有点冲，\"躺着就好。\"
又一轮扫射打在树干上，古树剧烈摇晃，几片还没掉的叶子飘到我脸上。我数了数冲过来的装甲数量——六个，还有六个在远处架枪，形成交叉火力网。这战术模式我太熟了，标准的夜隼小队攻坚阵型，以前演习时我还表扬过老K设计得好。
讽刺的是，现在要用这阵型来对付我。
怀里的苏沐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手指掐进伤口里。\"731...项目...\"她眼神涣散，像是在说胡话，\"时空裂缝...稳定剂...他们不是...自愿的...\"
731？我想起来了，她口袋里那半截文件的标题就有这个数字。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看，现在想来，夜隼小队的失踪肯定跟这有关。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时空裂缝又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最前面那台装甲突然停住，抬起左手做出暂停手势。其他装甲也跟着停下，保持着瞄准姿势。这熟悉的战术手势让我心里一动——这是我们小队的紧急通讯手势，意思是\"发现友军，请求确认身份\"。
难道还有救？
我把苏沐瑶轻轻放在地上，举起双手慢慢站起来。\"夜隼呼叫老鹰，代码7312。\"这是我们小队最后的通讯代码，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
装甲们沉默了几秒，突然同时抬起头盔。夕阳的光从面罩缝隙漏进去，照出里面跳动的金色火焰。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十二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首诡异的合唱：\"老鹰...收到...7312...欢迎回家...队长...\"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不是求救，这是邀请，或者说...征召？
最左边那台装甲突然迈出一步，它的右臂断了半截，露出里面缠绕的血色符文。\"一起...完成...任务...\"它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信号不好，\"为了...帝国...\"
帝国？我们什么时候效忠于哪个帝国了？
就在这时，苏沐瑶突然尖叫一声。我回头看见她后颈的金色纹路正在渗出鲜血，那些血液在地上组成一个诡异的符号，跟巨兽核心里的一模一样。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
【检测到高维能量爆发】系统界面突然亮起红光，【苏沐瑶生命体征异常】【符文阵列激活中】。
装甲们像是被信号吸引，同时转向苏沐瑶的方向，枪管开始充能。这下我看明白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她。
\"操你们妈的！\"我挡在苏沐瑶前面，金色光脉瞬间布满全身。军魂觉醒后的力量在血管里奔腾，上次这么愤怒还是在铁牛牺牲的时候。\"要动她，先踏过老子的尸体！\"
最前面那台装甲突然举起步枪，不是瞄准我，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通讯频道里传来熟悉的喘息声，是刚才那个断了手臂的家伙：\"队...长...帮...我们...\"
枪声响起，装甲轰然倒塌。其他装甲像是被触发了什么程序，纷纷举起武器对准自己。一时间枪声此起彼伏，震得整个树林都在抖。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集体自毁？
最后一台倒下的装甲胸前突然炸开，弹出个濒死闪烁的通讯器。我冲过去捡起来时，里面正好传出最后一段录音，是老K的声音，背景里还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坐标锁定异空间裂隙，队员全体注射实验药剂731号。重复，这不是自杀任务，我们将成为首批穿越时空的先驱者...如果回不来...告诉队长...我们找到了回家的路...\"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我捏着发烫的通讯器，突然明白苏沐瑶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们不是自愿的，他们只是...走错路的孩子。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比刚才多得多。我抬头看见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动力装甲，一直延伸到森林边缘。夕阳正好落在它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怀里的苏沐瑶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体温正在回升，后颈的金色纹路也稳定下来。\"林霄...\"她看着我，眼睛亮得惊人，\"他们不是敌人...是钥匙...\"
【新任务触发：寻找731项目真相】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任务目标：进入时空裂缝】【任务奖励：完整解锁军魂权限】【失败惩罚：世界壁垒完全破裂】。
钢铁森林越来越近，我能看清领头那台装甲的徽记——不是夜隼小队的鹰徽，是个从未见过的图案，金色的齿轮里裹着团红色火焰。
苏沐瑶挣扎着站起来，靠在我肩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看来...回家的路...不太平啊...\"
我握紧她的手，金色光脉顺着两人交握的地方流淌。远处的装甲群突然加速，地面在震动，风声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轰鸣。但这次我没感觉到威胁，反而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每次出任务前，铁牛拍着我肩膀说\"队长放心\"的时候。
\"走。\"我拉着苏沐瑶往前跑，身后的钢铁森林在夕阳下闪耀着金光。\"我们去找真相。\"
苏沐瑶的笑声混在风声里，有点发颤，却异常坚定：\"好。\"
\\[未完待续\\]铁森林的阴影压过来时，苏沐瑶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掌心沁出冷汗，却死死抠着我战术服的破洞：\"齿轮徽记...731文件里有这个图。\"
我猛地看向领头那台装甲胸口的火焰齿轮，金属表面被夕阳烤得发烫。远处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十几个装甲同时扯下残破的战术背心，露出胸前血肉模糊的印记——齿轮嵌进皮肉深处，红色光脉在血管里游走，像群躁动的蜈蚣。
苏沐瑶突然贴紧我后背，声音发颤：\"他们在...同步呼吸。\"
我这才注意到装甲们的动作完全一致，连肩甲摆动的幅度都分毫不差。森林边缘的阴影里突然亮起无数红点，不是夜视仪的光斑，而是从每片落叶、每块岩石缝隙里渗出来的光，像被惊动的萤火群。
【警告：符文阵列完整激活】系统界面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空间坐标锁定——731实验基地】。
最前面那台装甲突然单膝跪地，齿轮徽记射出红线，在地面烧成灼热的轨迹。十二道红线交织成门型符号的瞬间，整片森林的光线都被吸了进去，天空暗得像泼翻的墨汁。
苏沐瑶突然捂住后颈闷哼，金色纹路顺着脊椎往上行，在她锁骨处停住，凝成跟地面相同的门型图案。\"林霄...\"她的指尖冰凉，\"这不是召唤...是献祭。\"
地面的符文突然发烫，我的军靴底传来橡胶融化的焦糊味。装甲群同时站起，动作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通讯频道里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每个音节都敲打在鼓膜上：\"钥匙...献祭...\"
\"滚你妈的献祭！\"我抱起苏沐瑶后退，金色光脉顺着手臂缠上她后颈。那些发烫的纹路碰到光脉就像活物般扭动，烫得她倒抽冷气。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碎裂的脆响，领头那台装甲的右臂竟自行脱落，伤口处喷出的不是液压油，是暗红色的雾气。
雾气凝聚成只布满褶皱的手，直指苏沐瑶锁骨处的印记。
\"不好！\"我转身就跑，古树在身后炸开木屑。符文阵列的红光已经爬满苏沐瑶半个身子，她开始无意识地挣扎，指甲掐进我胳膊的旧伤里。通讯频道突然被尖锐的电流声淹没，夹杂着无数重叠的嘶吼，像有支军队在喉咙里作战。
苏沐瑶突然咬住我的肩窝，血腥味混着她发梢的草木清香冲进鼻腔。我这才发现她眼睛已经睁开，瞳孔里跳动着跟老K相同的金色火焰。\"时空锚点...\"她的声音变得陌生又冰冷，\"731...需要活体容器...\"
地面突然塌陷，我抱着她滚进个狭窄的洞穴。头顶传来装甲群整齐的脚步声，那些红色光点像潮水般漫过洞口。苏沐瑶在我怀里剧烈颤抖，后颈的金线突然亮起，在穴壁上投出幅晃动的全息影像——是片被白雪覆盖的军事基地，士兵们排着队走进玻璃舱，每个舱门上都贴着编号。
最后一个画面是老K的脸，他笑得眼角皱纹挤成一团，往嘴里塞着巧克力：\"队长放心，731项目绝对靠谱，咱们要做第一批时空旅客啦！\"
\"骗子。\"我低声骂道，擦掉脸上的泥水。怀里的苏沐瑶突然安静下来，金色火焰从她瞳孔里熄灭，只剩下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穴壁的金线还在闪烁，这次投出的是张星图，无数红色标记沿着航线蠕动，最终汇聚成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林霄...\"苏沐瑶抓住我手指按在她锁骨处，那里的印记烫得吓人，\"他们不是自愿的...但我是。\"
洞口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装甲群开始往下跳了。我扯断战术背心上的信号弹扔出去，红光中看清了穴顶垂下来的东西——不是钟乳石，是成千上万根透明的触须，每根都缠着金色符文。
苏沐瑶突然抓住我后脑勺吻上来，带着铁锈味的血液混着眼泪滑进我喉咙。\"记住锚点坐标。\"她咬着我下唇说出三个数字，然后猛地把我推开，\"活下去。\"
金色光脉骤然爆发，她后颈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顺着那些透明触须爬上去。装甲群在红光中停滞，头盔里的金色火焰疯狂闪烁。通讯频道突然恢复清明，同时响起几十个声音——全是我认识的声音，有老K的笑声，铁牛的骂娘，还有狙击手阿杰吹的走调口哨。
\"队长快走！\"这是老K最后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我们给你开条路！\"
整片洞穴开始震颤，无数金色光点从装甲残骸里飘出来，汇成条光河冲向穴顶。我被苏沐瑶推出洞穴时，最后看见的是她站在光河里微笑，后颈的门型印记亮得像颗小太阳。
地面在身后塌陷，我抱着晕过去的苏沐瑶冲进森林。通讯频道突然响起电流声，然后是段杂音很重的广播，男女声交替念着实验日志：\"731项目第104次活体实验，时空锚定成功...警告，高维生物入侵...实验体开始自主链接...\"
声音突然中断，又响起老K带着哭腔的笑声：\"队长你看！我们真的找到回家的路了！就是...有点挤...\"
苏沐瑶在我怀里动了动，后颈的印记变成了暗金色，像块冷却的烙印。我摸出她口袋里的半截文件，最后几行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当实验体与高维存在达成共生，时间将不再是线性流逝——我们将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无数红色光点正从森林边缘升起，慢慢组成了齿轮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