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出场,气场十足,嗓音洪亮掷地有声。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恭敬地站在那里。
唯独林晚棠,似笑非笑地盯着大伯母手中的皮带。
嗤笑出声,“爷爷真是有意思,小门小户的非要学人家名门望族的规矩,连祠堂都没有,还上家法?”
林晚棠神色冷淡,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交叠着一双大长腿。
目光鄙夷地一一从众人身上略过。
最后视线久久停留在林家老爷子身上,弯了弯唇角。
不屑傲慢的姿态,似在公然挑衅老爷子的权威。
老爷子也让孙子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林晚棠的对面,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两人彼此对视,竟是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老爷子也不想和林晚棠闹得太僵,但这孩子最近的确反常。
他甚至有些怀念,曾经那个乖巧懂事,对他所有要求听之任之的小丫头,怎么变得这般叛逆难搞?
压下心底的不满,老爷子试图对她施压。
轻轻咳嗽两声,嗓音低沉且不悦的开口,“你是林家长女。你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我们林家。更是代表了林氏集团。现在因为你,家族以及企业形象受损,你理应接受惩罚。”
林向晚可算找到了靠山,绕到老爷子身后,帮他捶背,让他消消气,“爷爷您别生姐姐的气。今天这事怪我……”
林向晚想在全家人面前装装样子,话说一半,就听林晚棠认同地点头,“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事怪你,你们却要教训我?双标?”
林晚棠歪头抿笑,梨涡浅浅,冲着林向晚和老爷子眨了眨眼睛。
眼底狡黠笑意漫开,活像是偷藏了蜜糖的小狐狸。
站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吴治笙,眉头依旧皱得死死的。
可不知怎的,对上林晚棠那张活泼灵动的笑脸,心底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当真越发与众不同了。
“你!”林向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更是气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目中无人,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林晚棠同样理直气壮的反怼他,“明明是爷爷您偏心,双标,还想pUA我。”
看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僵,林晚棠也软着嗓音,学着林向晚柔声哄着,“爷爷您别生气嘛。”
众人神色缓了缓,以为林晚棠终于屈服于老爷子的威压。
怎料,她语调一转,说出的话更是把人活活气死。
“爷爷关心林家和集团的形象问题。很好解决啊。林氏集团是我外公一手创建的。我外公也姓林。爷爷该不会连这个姓氏也要蹭,直接把我们林氏集团说成是你家的吧?”
“你……”老爷子手指着林晚棠。
她却不给老爷子开口的机会,继续呛声,“至于你们林家形象受损。也好办。让我父亲从林家老宅搬出去。或者你们把我逐出家门。让林向晚做你们老林家最受宠爱的孙女。我走就是了。”
林晚棠早就想断亲了,这个破家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你放肆!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上家法,立刻,马上,给我狠狠地抽她。”
第一个冲出来,暴跳如雷咒骂她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还要求大伯母用皮带狠狠地抽她几下。
林晚棠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嘴角抽了抽,“你们林家一个落魄户,要不是因为和我母亲结婚。你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早去大街上喝西北风了。做人要谦虚要感恩。还上家法?你们有那文化底蕴吗?”
全家人算是彻底见识了,林晚棠这张厉害的小嘴。
叭叭叭个不停,能把全家上下都给损一遍。
管他是什么当家老爷子,还是被偏爱独宠的小公主。
就算是林家的一只狗,林晚棠都得骂上几句。
一家子心眼都是烂到根的!
老爷子忍无可忍,再次下了命令,“老大媳妇。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他们必须拿捏林晚棠,才能彻底掌控林氏集团。
大伯母有些为难,林晚棠却黑眸转得飞快,笑眯眯地冲她挥挥手。
“大伯母我好心疼你哦。为什么爷爷不让叔叔和婶婶动手呢。这得罪人的事可是都交给你了。爷爷不就是看中我家那点钱嘛。这样……”
林晚棠忽然神神秘秘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故意小声地在大伯母耳边诱惑,“城郊那个房地产项目,我让给大伯母如何?”
声音虽小,却又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呼吸一滞,林父更是有些眼红。
城郊的那个房地产项目,那可是个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啊。
“晚棠!”林父厉声呵止她。
林晚棠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加深。
哪有什么团结一致,他们这个家,只需随意挑拨两句,在利益面前所有人的关系瞬间分崩离析。
林晚棠委屈撇撇嘴,反倒和大伯母讨价还价,“要是大伯母对向晚动加法,抽上那么几下。我还可以再送大伯母一个大工程。”
在场所有人都心动了,大伯母更是双眼放光地看向她。
林晚棠对此很是满意。
这才对嘛,这才是对待摇钱树该有的态度。
林父见大嫂真的心动,立刻沉声提醒自家大哥,“大哥,管好你媳妇。”
林南城气不过林晚棠这般挑拨离间,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不就仗着你有俩臭钱嘛。你要是没有林氏集团做依仗,我们谁搭理你啊。二伯早把你赶出家门了。”
林南城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林晚棠。
“呵呵”林晚棠仰头低低笑着,忽然觉得自己和母亲都有些悲哀。
走出寒门需要三代人的托举,可走进寒门就只需要一个恋爱脑。
母亲是恋爱脑,自己上辈子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哪有什么所谓的父爱如山,哪有什么吴治笙所谓的喜欢。
不过都是奔着她背后的林氏集团来的。
林晚棠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怒目直视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戚。
一字一句,声音颤抖而沙哑地问他,“所以我的父亲,请你告诉我!我母亲和外公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空气凝结半晌,客厅里死一般的沉默。
突然,“咣当”一声,杯子从林父手中滑落,透明的杯身坠向大理石地面,发生刺耳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