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曲昭嘉还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皇上看着来气,手里的奏折都没心思批了。他想要骂曲昭嘉,但他今天确确实实来上朝了,站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吭一声,就是爱打哈欠了一点。
害得最后殿内的大臣都在打哈欠。
林庆祥眼看着皇上憋了一肚子气,又无处发泄,便上前说道,“皇上最近头疼的那件事,不若交给王爷去办?”
皇上是先皇后所出嫡出长子,但是先皇和皇后之间并无感情,对大皇子也是不冷不淡的极少亲近,更是在先皇后故去之后独宠周淑妃。
周淑妃膝下育有二皇子,娘家又手握重兵。
在那个时候,人人都在说周淑妃会成为新皇后,而二皇子也会成为太子候选人。
那个时候的大皇子,是没有人看好的。
皇上现在之所以对曲昭嘉多有包容,不仅是因为年少时的情谊,更因为端阳长公主在他幼时对他的维护。
先皇去世之后留有遗诏,可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遍寻不到,皇位落在谁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那时候的宗亲大臣都认为应该立嫡立长。
二皇子便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和外祖一家集结了兵马入宫,想要一举干掉大皇子自己来坐皇位。
还是端阳长公主从中斡旋,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出来,才让当时的大皇子等来了援军,一举击溃了二皇子的党羽。
只可惜二皇子太过狡猾,又有死士给他断后,自己早就逃之夭夭。
他登基之后一直寻找,一直没有二皇子的音信。
现在有探子来报说西南边上有二皇子的踪迹,他悄悄派出人手去调查,却一直没有结果。而镇守西南的周将军,正是周淑妃家的旧部。
因此他心中总是有所担忧,是不是那边瞒报了。
林庆祥建议道,“既然这件事情交给谁都不放心,不如交给王爷。”
毕竟他除了能力不靠谱之外,是他身边最最靠谱的人了。
······
于家这么些年若不是靠着大房当初留下来的那些财产支撑,靠着于清河那点月俸早就撑不下去了。
于清河准备出门和同僚聚餐,才发现自己的衣裳破了一个窟窿。他回房间想找一件像样的衣裳穿,可都是去年的旧衣。
那样的衣服怎么好穿出去见人,曹云秀怎么当的家,于清河气冲冲的去找曹云秀,质问她今年怎么没给自己做新衣服。
曹云秀正在看自己手头仅剩的几个铺子,眼见着花销越来越大,收入却越来越少了。
现在又听见于清河这种口气,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来问我,老太太吃药一个月就要几十两银子,你的衣服全被你老娘吃了!”
“我前几日还看见了你喊人来做衣服!”
还坐了那么好的马车进宫,他都没坐过那么好的!结果回来之后就和鹌鹑似的呆呆的,问她什么也不说。
曹云秀气得捶着于清河,“那你自己看看,府里上下开销那么大,我还能往哪处省钱下来给你做新衣服?”
见于清河真的要拿账本去看,又扯着嗓子嚎开了,“要不你把我的这些衣服首饰收拾收拾拿去典当行问问看,哪里有合适的就拿去卖了吧!”
她失魂落魄的,面对于清河的诘问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于清河本来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又缩了回来。
“我不过是问你几句,你就这样耍脾气。”于清河心里面和曹云秀本来就有怨气,看到她大手大脚的花钱,却不愿意为自己添件新衣裳,心里也有怨气。
“我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家里的事情我全让你管,我母亲也从未在你面前立过规矩,我身边更是连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你那是不想找吗,你是手里压根就没钱,你那点俸禄找个洗脚婢都够呛!”
不愧是多年夫妻,戳人痛处也知道往最疼的地方戳。
于清河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于容安和于容月在院子外面就听到了父母争执的声音,她们冲进来也是向着曹云秀说话的。
“父亲做什么对母亲大呼小叫?”
看着和妻子同仇敌忾的女儿,于清河一下就体会到了母亲的感受,她在这个府里面也是如此,没有一个人是向着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早些年那样对于漪心,我和她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差,她当上了王妃,难道还会不管我这个亲叔叔吗!”
于漪心嫁人之后,同僚们对他的态度热络过一阵,可是见他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毫无升迁,又听到外面的传闻,都开始私下嘲笑他错把珍珠当鱼目。
“你现在想起来你是她的亲叔叔了,当初我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不是默许的吗。”曹云秀讽刺道。
说又说不过,吵起来还没人站在自己这边,于清河窝窝囊囊的跑到老太太的院子里。
母子俩坐在一起,值得说起的就只有于叙安的功课。
“叙安比我会念书,等明年他下场,一定能考取功名的。”
于清河对小儿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老太太跟着露出一个笑,她现在活着最大的盼头就是大孙子了。
······
王府
天有些寒了,外面风呼呼的刮着,春华放下木撑将窗户关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今年的天冷得要比去年早一些。
于漪心在书案前面写写画画,在王府里面无拘无束,不管她干什么曲昭嘉都十分支持,因此在整理账册之余,她也会发展一下自己的小爱好。
画一画店铺的设计图,王府有几家店铺确实需要改变一下,她和掌柜的商量了一下决定做女子的饰品。
她现在手里面画着的就是一个簪子的设计图,寥寥几笔线条就勾勒出一个精巧的样式。
“什么时辰了?”于漪心看了眼天色,往常曲昭嘉这个时候已经揣着点心回来了。
他自打开始上朝以后,每次回府都要去糕点铺打包一些点心回来给她吃。
有的时候是绿豆糕,有的时候是麦芽糖,接地气的都不像是个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曲昭嘉抬脚踏进了院门,只是今日的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垂头丧气的。
于漪心很快就发现他情绪上的起伏,“这是怎么了?”
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给他气受。
“皇兄给我安排了差事,需要出京一趟。”曲昭嘉一脸的痛苦,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感觉眼皮跳个不停,果然没有好事。
西南之地远之又远,这一来一去的回来恐怕都要过年了,他和于漪心才刚刚成婚,怎么就要分别那么久。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于漪心再次感觉到曲昭嘉在皇上心里的与众不同。
恐怕也只有他,会把皇上安排的事情当做是负担吧,她劝慰道,“别人要是得了皇上吩咐下来的差事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这个表情。”
“可是我们刚刚新婚。”曲昭嘉有些担忧,在他看来于漪心的脾气真是太好了,好到谁都能来欺负两下,“我怕你一个人在家会被人欺负。”
他还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吗,谁不知道端阳长公主和皇上是数一数二的护犊子,明面上只要曲昭嘉占理,哪次能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
“你放心吧。”于漪心安慰道,“府里面不是还有这么多护卫在吗。”
有这么多护卫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事情比较急,最后曲昭嘉还是依依不舍的挥别于漪心,当天就收拾好东西连夜出发了。
曲昭嘉去西南了,走之前他还入宫一趟,叮嘱皇上一定要好好的帮他守着王府,他不在家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于漪心。
皇上无语,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皇后担心于漪心一个人在府里面无聊,时不时的也会召她入宫来聊聊天。
曲昭嘉刚走的那两天,于漪心便觉得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身边少了一个暖烘烘的大火炉,晚上睡觉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冷,她只能让小陶烧了好几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
她习惯上午的时候用些点心,每每到了曲昭嘉下朝的那个时间,她都要愣一会,才想起来他已经去了西南。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走到了哪里,听说西南那边已经下雪了。”小陶自顾自的说着。
下雪?
于漪心看着手里绣到一半的护膝,又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曲昭嘉要去的地方是北望城,二皇子和淑妃一脉造反失败后,一直支持他们的周家军也在后面的清算中溃散,被打散之后编入其他将军麾下。
只有北望城这一脉,因为地处偏远,当时没有参与造反,就一直在这里镇守。
赶路的日子很无聊,曲昭嘉便给于漪心写信。
好在皇上给他开通了快线,不管多远的路,只要给沿路的驿馆送去信,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传递下去,隔天这封信就能送到燕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