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画棠顺着大娘说的方向看了一会,慢慢地真出现了几艘船,船上好些人,都穿着祈福的衣服,最前面的两位隐约中看着像堂兄和吉安。
她心想坏了,堂兄不知道赵琰就是赵州牧。
她和离回来后,堂兄也对赵琰非常不满。
除此之外,堂兄也不知道赵琰如今也有些变化,不是他口中那种忘恩负义的薄情种,要是等下两人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极短的思考后,她决断他们两绝对不能见面,至少不是现在。
她慌慌张张想了一下,现在叫赵琰走肯定得有个理由,一般祈福后,大部分人都会去九日山,极少的人会直接回去,赵琰肯定也是要去的。
那么她该带他去哪里呢,还是直接回去。
此时航行的船越来越近,赵琰这边也都下桌,张望海边的几艘船。
她情急之下,立马跑了回去,拉住他,“赵琰。”
赵琰回头,惊讶她突然对他这么亲切。
“怎么了?”他柔声问。
此时她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他们,将他拉着边走边说,“你之前不是说想了解这里的风貌吗,我想起来了……这里除了你之前说的……说的夹道松以外,还有许多刺桐花……”
赵琰疑惑,“不去九日山了吗,刚刚镇长也说难得一见这么多人一起去。”
俞画棠摇头,又拉着他走了几步,“不去了,……也没什么好看,我带你去看刺桐花吧。虽然这时大多都凋谢了,但我知道还有一处开得甚美……”
赵琰心下喜悦,也不表现在脸上,问,“只有我们吗……”
“是的,是的。”俞画棠也顾不上他说的是什么。
“那行,走吧。”他柔声对她说,等到两人走到拐角处,他反握住她的手。
俞画棠此时满心想着他如今也变得好相处了,等两人走过一条街时,她才发现两人刚刚竟然是牵手过来的。
她立马从他手中挣脱,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大人……大人随我来。”
赵琰也装作不知情,跟着她走。
人们一想起刺桐花定是要去刺桐园和东湖园的,可那里的花长得茂密,花期也非常早,如今早就没了。
早年间有一个富商,在笋浯园到石笋园的小道上画了大价钱找人培育了反季的刺桐花,如今真是开得艳丽时。
两人一路走来,虽然是在冷风中,却也不觉得冷,只觉得些许冷冽的空气,吸在肺腑间说不出的畅快。
赵琰见她脸色红润,不似被风吹得不舒服之感,也放下心,由着她带着自己穿过小巷。
等到了金民巷时,这里原本是平民区,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地痞无赖,俞画棠道,“大人紧跟着我吧,这里以前经常有下九流之辈的人,有些还会抢钱……”
“那我更加要走前面了,你一个弱女子走我前面,不是让人说我是小白脸吗?”他随口道。
俞画棠没回话只好笑笑。
赵琰与她交换位置说,“你别以为我是个读书人,拿不了刀剑。早年间我也是跟着几位王爷去过军营的。”
俞画棠的确想起来了,那几年,他除了工部的事以外,的确也跟着王爷公干过,久远的记忆再次回到脑海,让她有些不真实之感。
见她不说话,他自行脱下头蓬对她说,“热不热,若是出汗,就将斗篷脱了。等会里面出了汗,被这冷风一吹病倒了就不好。”
俞画棠也觉得他说得对,现下也不需要再披斗篷。
见她脱下,他伸手道,“给我吧,我来拿。”
俞画棠摇头,“这个我可以自己拿,也不重。”
他也不再坚持,听着她说的方向走。
果然走过两条街时,已经能看见单独的刺桐花了。
俞画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冬日里行走,的确消耗身体,这时觉得有些疲累了。
可是她说的要带他去的,怎么的都要坚持。
又过了一条街,这里已经有成片的刺桐花了,刚好那处有一座回廊,四下也放了帘子,是个休息处。
俞画棠到了这里坐下休息,赵琰往四周看看,旁边的小河旁还有人在垂钓,也是好雅兴。
等他回头时,觉察她有些疲惫,道,“这里也有刺桐花,不如就在这里看。刚好那处还有寒江独钓,也是别有风味。”
说完又看向她,俞画棠摇头,说,“前面就是了,休息一下就行。”
赵琰见她的确不是像逞强,便道,“我去茶肆一趟。”
等他回来后,桌上摆着两碗热茶,一些糕点。
他递上去,她接过,两手相处,都是一片温热。
她急忙移开。
他假装不知她意,又为她递上糕点,此时她一手拿着斗篷,一手端着茶,实在没有空手去接。
赵琰直接送在她嘴边,“尝尝。”
她哑然,他假装狐疑,继续道,“不过朋友间的相助而已。”
她低头郁闷不已,可还是咬了一口。
人家都说是朋友了,难得自己还得说他有什么企图吗。
一来二去一块糕点吃完,他又用手将她嘴角的碎屑擦掉,依然说,“举手之劳。”
俞画棠再也不愿意吃那糕点,只端着茶看向垂钓的人。
休息好之后,赵琰将东西换回茶肆,接着继续走。
等到了石笋园时,走过一处石墙,突现一大片、一大片的刺桐花墙。
赵琰惊叹,这些刺桐树挣脱冬日的沉寂,枝桠间骤然爆开万千花朵,宛如千万支燃烧的火焰。
他跟在她身后,静静欣赏她在花海中的身姿。
红色的花瓣将原本灰瓦白墙的古厝都染成了绯色云霞,他流转视线,停在比云霞更美的清丽脸庞上。
这一刻,心像是风吹动的竹林,细细碎碎,飒飒作响,涌动的情意将他四肢全部填满。
这一刻红的像火的花瓣与她一样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中,永不泯灭。
“走吧,出来也很久了。”她道,两人已经在这停留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好。”他答。
回去时他叫了一辆马车,上了车内,他又将她手上的斗篷给她披上,“车里冷,也没放火炉,还是披上的好。”
俞画棠总觉得他今日分外殷勤,甚至有些像有情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