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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剪剪断阳间路

>加班到深夜,我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四个人:打瞌睡的老伯、玩手机的情侣,还有角落的黑衣女人。

>雨越下越大,车窗起了雾。

>女人突然起身按铃,在废弃多年的老站台下车。

>我瞥见站牌早被拆除,好心提醒:“这站取消了...”

>她缓缓回头,湿发粘在惨白的脸上:“我知道,三年前我就在这站被剪断喉咙。”

>车门关闭瞬间,我分明看到站牌旧址上——插着一把生锈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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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半,城市像一块吸饱了墨汁的海绵,沉沉地往下坠。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敲在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也敲在我疲惫不堪的神经末梢。终于把那份该死的方案塞进邮箱,我抓起背包冲进电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上那趟末班公交。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透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我孤零零、不断颤抖的影子。远处,两点昏黄的车灯刺破雨幕,摇摇晃晃地驶近,像深海里一艘迷航的旧船。404路,那是我回家的唯一指望。车门“嗤”一声打开,带着一股混合了湿气、陈旧皮革和隐约霉味的暖风扑面而来。

车厢里空旷得令人心头发慌。惨白的光管嗡嗡作响,照亮寥寥几个乘客:前排靠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头一点一点,沉在颠簸的梦乡里;中间一对年轻情侣,脑袋凑在一起,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两张年轻却同样麻木的脸;司机是个沉默的剪影,宽厚的肩膀几乎填满了驾驶座,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被雨刷疯狂刮擦又瞬间模糊的前挡玻璃。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角落。

一个女人。一身黑衣,黑得几乎要溶进车尾的阴影里。她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瀑布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过分尖削、毫无血色的下巴轮廓。她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安静得像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塑。我下意识地避开那个角落,挑了老伯斜后方的位置坐下,湿透的衣服贴在冰凉的塑料座椅上,激得我一哆嗦。

引擎低吼着,公交车笨重地起步,驶入被雨水冲刷得一片迷蒙的街道。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沉闷持续的哗哗声。车窗内侧很快凝结起一层厚厚的水雾,外面闪烁的霓虹和路灯的光晕被晕染开,扭曲成一片片流动的、意义不明的色块。车厢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移动铁罐,只有雨声、引擎声和老伯轻微的鼾声在回响。我无意识地用手指在蒙雾的车窗上划了一道,冰冷的湿意顺着指尖蔓延。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个角落。

那个女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凝固的姿势。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流下,窗外偶尔掠过的灯光碎片短暂地扫过她垂落的黑发,泛出一种奇异的、水淋淋的冷光。时间仿佛被这雨声拉长了,粘稠地流动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地压在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个世纪。一个短促、尖锐的电子音猛地撕裂了车厢里昏沉粘滞的空气——“叮咚!”

是下车铃!

我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角落里的黑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按铃的手还悬在半空,皮肤在顶灯下白得发青,像一层薄薄的瓷器。她动作僵硬,像个关节生了锈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向前门。高跟鞋踩在金属车板上,发出的却不是清脆的“嗒嗒”声,而是沉闷、拖沓的“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湿透的棉花上,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那对情侣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老伯只是咂了咂嘴,鼾声未断。

司机似乎毫无察觉,公交车缓缓减速,最终停靠在路边。

车窗外,透过被雨水冲刷的模糊玻璃,我看到了那个站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曾经站台所在的位置。几块断裂的水泥基石歪斜地堆在荒草丛生的路边,旁边立着一根光秃秃的金属杆,顶端空荡荡的。雨水冲刷着杆身,流下锈红的泪痕。站牌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被野蛮拆卸后扭曲的断茬,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这里,是西林巷口站。一个因为旧城改造,早在三年前就被彻底废弃的老站。连站台的水泥顶棚都塌了一半,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女人已经站在了下车门边,等着那扇门打开。一股强烈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而微微发颤:

“喂!那个…这站取消了!早没车停了!你是不是下错了?”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异常突兀。

司机按下了开门钮,“嗤”的一声,冰冷的雨气和土腥味瞬间涌了进来。女人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湿漉漉的路沿。就在这一刹那,她停住了。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她转过了头。

湿透的、一缕缕黏在一起的黑发,像海草般紧贴着她的脸颊。那张脸终于完整地暴露在车厢惨白的光线下——瘦得惊人,颧骨高耸,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死气沉沉的灰白。没有一丝活人的红润,只有一种被水浸泡过久的浮肿感。她的嘴唇很薄,颜色淡得近乎于无。最让人头皮炸裂的是她的眼睛。空洞。无边无际的空洞。眼珠的颜色很浅,像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翳,直勾勾地穿透弥漫的水汽,钉在我脸上。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情绪,没有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无。

她微微张开了嘴唇,一个极其平板、毫无起伏、如同老旧录音机卡带般的声音飘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回响,直直钻进我的耳膜:

“我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那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望向车外那片荒芜的站台废墟。

“三年前…”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在磨刀石上刮擦, “我就在这站…被剪断了喉咙。”

时间、声音、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四肢百骸一片冰凉,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几个字在颅腔里疯狂撞击、轰鸣:剪断喉咙…剪断喉咙…

“嗤——嘭!”

车门猛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滂沱的雨声和那张惨白的脸。那股巨大的关门气压像是狠狠抽了我一记耳光。我猛地回过神,几乎是连滚爬扑到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双手用力抹开上面厚重的水雾,急切地、不顾一切地望向那个废弃的站台方向。

女人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浓重的雨幕和夜色里,无影无踪。

但在刚才她站立的地方,在那一堆断裂的水泥基石和光秃秃的金属站牌杆旁边,荒芜的泥地上——

插着一把剪刀。

一把样式很老旧的铁剪刀,大半截刀刃深深地、直直地没入湿透的泥地里,只留下弯曲的黑色握柄和一小段锈迹斑斑的刀身暴露在凄冷的雨水中。雨水冲刷着刀身,冲刷着刀身根部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在车灯昏黄的光晕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粘稠的微光。

公交车引擎猛地咆哮起来,巨大的推力将我狠狠掼回冰冷的塑料座椅。车轮碾过积水,哗啦一声巨响,车子重新冲入雨幕。我瘫在座位上,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和寒意。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锈味——那味道仿佛是从我喉咙深处翻涌上来的,又像是刚才车门打开时,混杂着雨水一起涌进来的、来自站台泥地的气息。冰冷,腥浊,带着铁器腐朽的味道。

我死死地盯着车尾窗,水痕不断流淌,扭曲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黑暗。那把插在泥地里的锈剪刀的影像,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比清晰地、一遍又一遍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那握柄的形状,那锈迹的颜色,那泥泞中深褐色的污渍……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司机依旧沉默地开着车,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前排的老伯还在打盹。那对情侣似乎对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浑然不觉,女孩甚至把头靠在了男孩肩上,低声说了句什么,换来男孩一声模糊的轻笑。这寻常的景象,在此时此刻,却比刚才那女人的脸更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孤立。巨大的荒诞感和冰冷感包裹着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孤零零地遗弃在这辆行驶在噩梦边缘的末班车上。那把锈蚀的剪刀,像一枚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意识里。

剩下的路程,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直到公交车在我熟悉的站台停下,车门打开的冷风灌进来,我才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猛地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冲下了车。冰冷的雨水再次浇透全身,反而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我站在站台上,看着404路公交车尾灯的红光在雨幕中渐渐远去、模糊,最终消失。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脖子里,冰冷刺骨。

第二天,天阴沉得厉害,雨虽然小了些,但天空依旧压着铅灰色的云。一夜噩梦纠缠,那把锈剪刀和女人灰白的脸交替出现。一种近乎偏执的念头驱使着我,必须要去那个废弃的站台看看。白天的西林巷口,荒凉得更加触目惊心。断裂的水泥块半埋在泥水里,荒草长得半人高,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那根光秃秃的金属杆孤独地杵着,锈迹斑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搜寻,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没有。除了泥水、断石和疯长的野草,什么都没有。昨晚清晰烙印在脑海中的剪刀,像被雨水彻底冲刷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难道真是自己加班太累,产生的幻觉?可那血腥的锈味,那女人空洞的眼神……一切都太过真实。

站台对面,是一排低矮破旧的临街店铺,大多关着门,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一家卖杂货的小店还开着,门口坐着个穿着褪色保安服的老头,正缩着脖子打盹。

我走过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大爷,打扰下,问您个事儿?”

老头抬起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我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就这个站台,”我指了指对面那片狼藉,“西林巷口站,听说废弃挺久了?”

“早没喽!”老头摆摆手,声音沙哑,“拆了快…三年?有了!这地方…邪性。”他咂咂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讳,声音压低了些,“以前老出事。后来没人了,清静。”

我的心猛地一沉。“邪性?出过什么事?”

老头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下,又飞快地移开,望向那片荒芜的站台废墟,仿佛那里蛰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慢吞吞地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点上,劣质烟草辛辣的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还能有啥事…”他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声音含混地裹在烟里,“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了。这地方偏,以前路灯也坏,黑灯瞎火的…走夜路的,特别是女的…不太平。”他顿了顿,拿着烟的手指似乎微微抖了一下,烟灰簌簌地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三年前吧…还是四年前?记不清了…就这站台还在的时候,出过一档子事,挺邪乎。”

“什么事?”我的声音有些发紧,喉咙干涩。

老头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晦暗不清。

“一个女的…晚上坐末班车回来,就在这站下。结果…没到家。”他摇着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第二天清早,扫大街的老王头发现的…人就倒在站台后头那堆烂砖头边上…啧…”

他像是被烟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青筋毕露。等缓过气,他摆摆手,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残留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惊惧。他摆着手,像驱赶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咳…咳…不知道,真不知道了…都过去那么久了,问这些干啥…晦气!”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掉了。老头讳莫如深的态度,反而像一瓢冰水,浇得我心底那点侥幸的火星彻底熄灭。那绝不是幻觉!我转身离开杂货店,脚步沉重。回到公司,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键盘敲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自己紧绷的神经。那把锈剪刀的影像,女人平板的声音,还有老头眼中残留的惊惧,像无数碎片在脑子里旋转冲撞。

下班后,鬼使神差地,我又去了市图书馆。历史档案室在顶楼一个僻静的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沉闷气味。管理员是个戴厚眼镜的老太太,听完我含糊其辞的请求(只说要查旧报纸,关于西林巷口站),狐疑地看了我好几眼,才慢吞吞地指给我存放过期地方小报的架子。

昏暗的灯光下,积满灰尘的合订本散发着陈腐的气息。我一本本地翻找,手指很快沾满了黑灰,鼻腔里充斥着旧纸特有的酸味。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手指被粗糙的纸边划出一道小口时,一张泛黄起脆的报纸内页滑落出来,无声地摊开在我面前。

日期是三年前的七月十七日。

社会新闻版。一个并不十分醒目的位置,但那个黑体字的标题,像烧红的针,猛地刺进了我的眼睛:

**【女子深夜西林巷口站遇害 随身剪刀成凶器,警方全力缉凶】**

下面的铅字报道内容已经有些模糊,但关键的字句依旧清晰可辨:

……昨日凌晨,环卫工人于废弃西林巷口公交站台后方发现一具女尸……死者颈部遭受利器重创,现场遗留凶器初步确认为死者随身携带的一把家用裁衣剪刀……据附近居民反映,死者常于深夜乘坐公交在此站下车……长发及腰……警方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报道旁边,是一张像素粗糙、印刷模糊的黑白现场照片。只能看到泥泞的地面,杂乱的荒草,以及几个模糊的警戒线轮廓。照片一角,靠近那堆断裂水泥基石的边缘,一片深色的泥泞中,一个模糊的、细长的、两端微微弯曲的黑色物件,斜斜地插在那里,只露出小半截。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手指上那道被纸划破的小口,此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幻觉。昨晚那个雨夜,那个废弃站台,那个女人……那把插在泥地里的锈剪刀!还有她说的那句话——“三年前…我就在这站…被剪断了喉咙。”

照片里那个模糊的黑色物件,瞬间与我昨晚隔着雨幕看到的景象重叠、放大、变得无比清晰!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没顶,将我死死摁在原地。周围档案室高大的书架仿佛变成了沉默的墓碑,投下沉重的阴影。那报纸上模糊的剪刀影像,和昨夜雨幕中那把锈迹斑斑、插在泥地里的凶器,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发出无声而狰狞的尖叫。

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图书馆,冰凉的夜风灌进肺里,却丝毫无法驱散那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流淌,扭曲变形,光怪陆离,像一张巨大而诡异的鬼脸。我失魂落魄地走向公交站台,只想赶紧回到那个狭小的、能锁门的出租屋,用被子蒙住头,隔绝这吞噬一切的恐惧。等待我的,依旧是那趟熟悉的404路。

公交车缓缓驶来,停下。我低着头,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步跨了上去。投币,转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车厢内部——惨白的灯光,空荡的座椅……一切都和昨晚不同。没有老伯,没有情侣,司机也换了一个人。我紧绷的神经刚要松弛一丝,视线却猛地钉在了车尾的角落。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颊。

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瞬间冻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公交车碾过路面的一个凹陷,车身猛地一颠!那个角落的黑影也随之晃动了一下。借着颠簸时车厢灯光的摇曳,我看清了——那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件被人遗忘在座位上的黑色外套,堆叠在那里,衣领竖起,远远看去,像一个蜷缩着低垂头颅的人影。

巨大的虚脱感瞬间攫住了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我扶着冰冷的金属扶手,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是看错了,是自己吓自己……我反复地、神经质地对自己说着,拖着虚软的身体,就近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个角落。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驶着,窗外的光影在紧闭的眼皮上流动。过了好几站,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我缓缓睁开眼,疲惫而惊魂未定地望向车窗外。雨水依旧在玻璃上蜿蜒,外面的街景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自己身侧的车窗玻璃,那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水珠和流下的水痕。

忽然,我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我面前这扇蒙着水汽的车窗上,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被冰冷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划过湿漉漉的玻璃,清晰地勾勒出几个字:

**一剪剪断阳间路。**

那痕迹如此清晰,水珠沿着笔画的边缘缓缓滚落,仿佛刚刚才被写下。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血腥与铁锈的冰冷气息,毫无征兆地、浓烈地包裹了我。

## 一剪剪断阳间路(结局)

公交车沉闷地行驶着,引擎声单调地碾过耳膜。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流淌,像一张巨大而扭曲的鬼脸。我死死盯着面前车窗玻璃上那行歪斜、湿漉漉的字迹:

**一剪剪断阳间路。**

水珠沿着那用冰冷指尖划出的笔画边缘缓缓滚落,每一颗都像砸在我的心尖上。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和血腥气的冰冷气息,毫无征兆地凭空涌现,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它紧紧包裹住我,像一层浸透了死亡气息的裹尸布。

恐惧,纯粹的、冰锥般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神经。逃!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疯狂尖叫的念头。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像一头发狂的困兽,跌跌撞撞扑向车后门。

“停车!开门!快开门!!”我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非人的尖利,疯狂捶打着紧闭的车门。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直刺骨髓。

车厢里仅有的几个乘客和司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错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像在看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警惕和不耐烦:“还没到站!你搞什么鬼?!”

“开门!!放我下去!!”我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指甲在光滑的车门金属框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般地颤抖。那把锈剪刀、女人灰白空洞的脸、报纸上模糊的凶器照片、老头浑浊眼中的惊惧……所有恐怖的碎片在脑海里炸开,汇聚成一股摧毁理智的洪流,而车窗上那行冰冷的血字,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司机大概被我状若癫狂的样子吓到,或者只是想摆脱麻烦,终于在一个并非站台的路口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湿滑路面的刺耳尖啸几乎撕裂耳膜。惯性让我狠狠撞在车门上,肩膀一阵剧痛。

“嗤——!”

车门终于打开了。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水,像无数冰针狠狠扎在脸上。我几乎是滚跌出去,重重摔在湿漉漉、冰冷坚硬的人行道上。泥水瞬间浸透了裤腿。顾不得疼痛,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头也不敢回,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与公交车行驶方向相反的地方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冰冷的雨水抽打着我的脸和脖颈。身后,公交车引擎重新咆哮起来,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雨幕深处。我还在拼命地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直到肺快要炸开,直到双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我才猛地刹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剧烈地喘息、咳嗽,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和脸颊往下淌。

稍微缓过一口气,我惊恐地抬头四顾。不知何时,我已经跑进了一条狭窄、陌生的后巷。两边是破旧居民楼高耸而沉默的水泥墙壁,墙上布满斑驳的水渍和陈年的涂鸦,在昏暗路灯下显得狰狞扭曲。头顶是狭窄的一线天,雨水从两侧高楼的边缘汇聚成冰冷的水线,不断滴落。脚下的路面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污水。巷子深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仿佛潜伏着未知的巨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雨水滴落的单调声响,再无其他。刚才那辆公交,那行血字,那窒息的血腥气,仿佛都只是噩梦的一部分,被隔绝在了巷子外面那个湿漉漉的世界里。

是幻觉吗?是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吗?我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试图说服自己。脖子后面刚才被雨水冲刷过的地方,那阵莫名的刺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足以冻结血液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雨声,从巷子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飘了出来。

“咔…嚓…”

声音很轻,很钝,带着金属摩擦的滞涩感。像是生锈的铰链在极其缓慢地转动,又像是什么沉重而锋利的东西,正在一下、一下,极其耐心地……开合。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的轰鸣!

是剪刀!

是那把生锈的剪刀开合的声音!

那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清晰地回荡着,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缓慢的节奏感。它不是响一下就消失,而是持续着,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耐心和冰冷,一下,又一下……

“咔…嚓…”

“咔…嚓…”

每一声,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刮擦着我的神经末梢。我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巷子深处那片纯粹的黑暗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随着这开合声一起一伏地呼吸。恐惧像冰冷的水银,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沉甸甸地坠着我。

逃!必须逃出去!离开这条该死的巷子!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极致的恐惧,我猛地转过身,想要朝着来时的巷口狂奔。然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

“咔…嚓…”

那声音,这一次,无比清晰地、无比贴近地,就在我的左耳边响起!

冰冷的气息瞬间拂过我的耳廓,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铁锈的腐朽味道!

我甚至能感觉到一缕湿透的、冰冷黏腻的头发丝,轻轻扫过了我的颈侧皮肤!

“呃——!”

一声短促的、被恐惧掐断在喉咙里的抽气声从我嘴里溢出。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血液冲上大脑,眼前猛地一黑,视野边缘开始剧烈地闪烁、收缩。极度的惊恐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意识深处。

我甚至不敢转头。脖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僵硬得无法转动分毫。眼角的余光,只能拼命地向左眼角的方向挤压,试图捕捉到一丝端倪。

视线边缘,一片模糊的、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那是……皮肤?

紧接着,在那片灰白的边缘,一道弯曲的、锈迹斑驳的黑色弧线,极其缓慢地、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滞涩感,映入了我剧烈颤抖的眼角余光。

剪刀的握柄!

是那把剪刀弯曲的、生锈的黑色握柄!它就悬在那里,离我的颈侧皮肤只有毫厘之遥!那缓慢开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正是从那个位置发出的!

巨大的惊骇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吞没!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冰冷、湿滑的地面狠狠撞击着我的身体和脸颊。泥水呛进了口鼻,带着土腥和腐烂的气息。视野在剧烈的晃动和黑暗的边缘挣扎。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僵硬的目光向上、向后转动了一丁点。

一张脸。

一张倒悬着的、几乎与我零距离相对的脸!

湿透的、一缕缕黏在一起如同海藻般的黑发,紧贴着那张惨白浮肿的面颊。皮肤是死气沉沉的灰白,毫无一丝活气。颧骨高耸,眼眶深陷。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

空洞。

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空洞。瞳孔的颜色极浅,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翳,直勾勾地俯视着我,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死寂。那目光穿透了我,仿佛在凝视某种早已注定的结局。

她的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非人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确认。

就在这令人魂飞魄散的倒悬对视中,我看到她那只苍白得发青的手,正握着一把样式老旧、布满暗红锈迹的铁剪刀。冰冷的、带着细微锯齿的刀锋,在昏暗的巷灯下,反射出粘稠而诡异的光泽。那两片沾满锈蚀和可疑深褐色污渍的刀锋,正以一种缓慢到极致、却又无比坚决的轨迹,向着我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脖颈,一点点地……

合拢。

“咔…嚓…”

那声音,成为了我坠入无边黑暗前,最后听到的、来自阳间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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