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前有个赵员外,家财万贯,富得流油,金银财宝堆得跟小山似的。可他有个心头肉,宝贝闺女,从小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到十八岁,连五谷杂粮都没见过。
有一天,丫鬟心血来潮,想逗逗小姐,两人就在院子里溜达起来,后来又逛到了仓房。丫鬟像个小先生似的,给小姐介绍起高粱大豆来。这一逛一介绍,就逛到了骨堆旁边。这位千金小姐哪见过这玩意儿,好奇之下,伸手捏起几粒豆子就往嘴里塞。嚼着嚼着,坏了,两粒豆子咽进肚里了。就这么一咽,怪事来了,没过多久,小姐的肚子竟然一天比一天大,怀上孕了。
赵员外知道后,气得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扯着嗓子把儿子喊来,恶狠狠地说:“快去套车,把那小贱人拉到山沟里活埋了!”儿子哪舍得亲妹妹遭这罪,嘴上答应得痛快,一转头就偷偷跟妹妹说:“妹子,哥套车送你去姥姥家。”
小姐上了车,家里的大黄狗汪汪叫着,迈开腿跟在车后头。马车一路往深山老林里跑,越走越偏。小姐瞅着不对劲儿,赶忙问:“哥,这路咋越走越远了?不是去姥姥家吗?”哥哥停住车,红了眼圈,声音都哽咽了:“妹子,爹要活埋你,哥下不去手,你快逃命吧。”说完,调转车头回家了。
小姐坐在路边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咬咬牙,抹干眼泪,硬着头皮往山里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小姐瞧见山上有间破草房,赶紧跑过去。刚进屋没一会儿,竟然生下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小子。更邪乎的是,这俩娃娃落地就会走路、会说话,奶声奶气地说:“妈,你饿了吧?外屋有一瓢鸡蛋,半盆小米饭呢。”说完,噔噔跑出去,端来饭菜孝敬妈妈。
这小哥俩长得飞快,一天就长成了半大小子,饭量大得惊人,力气也大得能扛起水缸。有一天,哥俩跟妈妈说:“妈,我们下山要饭去,您在家等着。”说完扛起一口大缸,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山了。
这边小姐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大黄狗守在门前。突然,外头扔进了一块肉,大黄狗一闻,叼着肉就跑开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汉子提着单刀闯进屋,咧着嘴奸笑:“小娘子,跟我走吧。我家顿顿鸡鱼肉,绫罗绸缎穿不完。你跟着这俩饭桶,早晚饿死。”小姐一听,破口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梦去吧!”汉子恼羞成怒,咔嚓一刀把小姐的脑袋砍下来,扔到小房后面。
晚上哥俩讨饭回来,瞧见妈妈尸首分离,哭得死去活来。地里飞奔到房后把妈妈的脑袋找回来。哥哥小心翼翼地把脑袋给妈妈安上,嘿,你猜怎么着?小姐哎呦一声又活过来了!
可这汉子不死心,第二天又来了。一见小姐还活着,嬉皮笑脸地说:“姑娘,到我家去吧。我家有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享不尽。你两个儿子是穷光蛋,跟他们一辈子穿破袄。”小姐还是一顿臭骂。汉子气得咬牙切齿:“你不去,我就把你千刀万剐!”说完真把小姐大卸八块,胳膊腿全扔到窗外。
晚上哥俩回来,又把妈妈的四肢找回来拼到一块。小姐竟然又活了!第三天,哥俩刚下山要饭,那汉子提着单刀又闯进屋,假惺惺地说:“我没老婆难处多,你没丈夫苦难说。咱俩要是做夫妻,一辈子两人都快活。”小姐啪地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汉子恼羞成怒,一把按住小姐:“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泼妇,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说着真把小姐的心挖出来揣了就跑了。
晚上哥俩回来,瞧见妈妈倒在地上,胸口窝一个大窟窿。哥哥气得火冒三丈,转头看见大黄狗,骂道:“大黄狗,你不看家,强盗杀了我妈!”说完一把按住大黄狗,挖出狗心给妈妈安上。小姐竟然又活了!
哥俩一商量,非把这强盗捉住不可。俩人抄起大棒子顺着山道找去,拐过两个山头,看见一座小木房子。推门进去,好家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在切菜,菜板上放着一颗血淋淋的心。哥哥大喊:“不用问,这人准是强盗,那颗心准是妈妈的心!”哥俩冲上去就打。大汉见势不妙,从后窗跳出去逃走了。
哥俩捧着心回家,瞧见妈妈好好坐在炕上,地上躺着没了心的黄狗。丽丽说:“把这颗心给黄狗安上吧,黄狗也许能活。”哥哥说:“试试看吧。”给黄狗安上心,黄狗汪地叫了一声,活蹦乱跳起来,见了哥俩摇头摆尾亲近得不得了。
谁能想到啊,又有一天,哥俩下山要饭,强盗又来了。大黄狗守着门汪汪叫着不让他进屋。强盗一纵身从窗口跳进来,坐在小姐跟前花言巧语地说:“你吃人家碗边饭,穿花衣裳,夜夜守空房,何日是个头?跟我去吧。我家吃的是鸡鱼肉,花的是金元宝,穿的是绫罗绸缎。娶你作妻,一生无烦恼。”小姐听着听着,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强盗一把将她抱起来,小姐也不反抗,收拾收拾东西,两人说说笑笑走了。
晚上哥俩讨饭回来,屋子空空荡荡,妈妈没了,连屋里的破东西都带走了。弟弟要去找,哥哥拦住说:“别去了,妈妈的心变了。”弟弟哭着说:“哥哥,咱俩收拾收拾下山吧。”哥俩往前走,大黄狗紧紧跟在后面。弟弟回头摸摸狗头:“大黄狗,你走吧。我俩没家了,天天要饭吃不饱,你跟着能有啥好日子?”大黄狗直摇头,一步也不肯离开。
哥哥含着泪叹气道:“妈的心换狗心,妈跟咱俩分了心;狗的心换妈心,狗跟咱俩一条心。”从那以后啊,狗对人忠心耿耿,不嫌家贫。可有些当妈的,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却狠心抛开亲生儿女。这事儿啊,让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