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混着霉变的空气灌入鼻腔,南宫蝶在意识恢复的瞬间就判断出了自己的处境。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在生锈的铁管上,膝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面,后脑勺还残留着被枪托击打的钝痛。
“醒了?”皮鞋踩碎玻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宫家的‘血蝶’,久仰大名。”
南宫蝶缓缓抬头,透过垂落的发丝看见六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为首的黑衣人把玩着一把蝴蝶刀——正是她随身携带的武器。
“你们黑礁的人,”她吐出口中的血沫,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连绑人都这么不专业。”
黑衣人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能嚣张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贺兰纪香正冲进另一栋废弃厂房。“你妹妹来得真快,看来姐妹情深啊。”
南宫蝶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嘴角却勾起更深的弧度:“我建议你们现在就跑。”
“啪!”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
“少在这装模作样!”黑衣人怒吼着扯住她的头发,“把‘海妖’药剂的下落说出来,否则——”
他的威胁戛然而止。南宫蝶不知何时已经挣开绳索,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正死死扣住他的咽喉。其余五人慌忙拔枪,却见她拽着黑衣人一个旋身,将他变成人肉盾牌。
“否则怎样?”她在人质耳边轻语,同时摸出对方腰间的手枪。三声枪响,三个杀手应声倒地。
剩下两人躲到水泥柱后疯狂射击。南宫蝶拖着人质退到机床后面,突然发现地上有滩机油。她眯起眼睛,一脚踹翻旁边的油桶。
粘稠的液体瞬间铺满地面。当第一个杀手踩滑摔倒时,南宫蝶已经扯断人质的领带缠在手上。她像掷铁饼般将蝴蝶刀甩出,刀刃精准地扎进第二个杀手的眼球。
惨叫声中,她拾起掉落的冲锋枪,一个滑铲来到机床另一侧。机油被子弹摩擦出的火花点燃,火舌瞬间吞没了半个厂房。
“纪香!别过来!”她对着妹妹可能闯入的方向大喊,同时将燃烧的机床推向最后两名杀手。热浪掀飞了她的发绳,长发在火光中狂舞如旗。
当贺兰纪香破窗而入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她的双胞胎姐姐站在烈焰中央,脚边倒着六具尸体,手中蝴蝶刀正滴落最后一滴血。
“你……”贺兰纪香的唐刀还保持着出鞘姿势。
南宫蝶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从尸体上摸出烟盒:“说了让你别来。”她点燃沾血的香烟,突然皱眉看向妹妹身后,“小心!”
贺兰纪香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将偷袭者钉在墙上。姐妹俩背靠背站着,四周响起更多脚步声。
“看来要加班了。”南宫蝶咔哒一声给手枪上膛。
贺兰纪香轻笑:“老规矩,输的人请喝酒。”
火光中,两双一模一样的凤眼里,倒映着相同的血色。
监护仪的电子音规律作响,卓倾城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肩膀上的绷带立刻渗出血色。
“你他妈疯了?”丰苍胤按住他肩膀,“伤口会裂开。”
“南宫蝶被绑了!”卓倾城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踉跄着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摸到内袋里的手枪时才稍稍镇定,“黑礁的人抓了她……”
“你喜欢她。”丰苍胤断言。
卓倾城惊愕在原地。
丰苍胤突然把平板电脑怼到他眼前。监控画面里,南宫蝶正用铁链勒断某个杀手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在拆礼物。
“看清楚,”丰苍胤指着右上角时间戳,“这是三分钟前的实时影像。”
卓倾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当然知道南宫蝶是谁——那个四年前在爆炸火海里把他踹出死亡半径的女人,那个颈侧纹着黑礁烙印却反杀十二个追兵的女疯子。
“可她右肩有旧伤……”他抓起车钥匙,“上次在曼谷——”
\"上次在曼谷,\"丰苍胤冷笑着调出另一段视频,“她带着肩伤炸了黑礁三个据点。”画面里南宫蝶正把燃烧瓶塞进通风管,动作娴熟得像在插花。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卓倾城低头看见肩膀上的绷带全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站着都在发抖。
“躺回去,”丰苍胤把战术腰带扔给他,“纪香已经过去了。”
平板电脑突然弹出视频请求。画面上南宫蝶被绑在电椅上,嘴角却噙着笑。黑衣男人用枪抵着她太阳穴:“想要她活命就——”
“吵死了。”南宫蝶突然抬头,绑带下的手腕诡异地翻转,“咔嗒”一声轻响,手铐弹簧锁竟被她用发卡捅开。
接下来的三分十七秒,卓倾城目睹了一场教科书级的反杀。南宫蝶用椅腿打断第一个人的膝盖骨,夺枪射穿第二人的喉咙,最后把电椅整个抡起来砸向监控摄像头。
画面熄灭前,他们听见她说:“告诉灰蝶,下次派点能打的。”
废弃化工厂的钢铁骨架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卓倾城的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生锈的铁门前。车门猛地弹开,他踉跄着冲出来,肩膀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在灰白的工装服上晕开一片暗红。
“南宫蝶!”他的喊声在空旷的厂区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乌鸦。
回答他的是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循声望去,在第三号仓库的集装箱顶上,南宫蝶正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她屈起一条腿,另一条随意地垂在箱沿,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充满爆发力的轮廓。在她脚下,七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着,最远的一个甚至摔在了五米外的废铁堆上。
“医生”,她晃了晃右手,指间的香烟随着动作划出橘红色的光弧。那只手血肉模糊,小指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缝针会吗?”
阴影处传来靴子碾碎玻璃的声音。贺兰纪香提着还在滴血的唐刀走出来,刀尖在地面拖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我说了他会来。”她看了眼卓倾城惨白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
南宫蝶轻巧地从三米高的集装箱一跃而下,落地时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走到卓倾城面前,突然伸手按在他渗血的肩膀。
“唔……”剧痛让卓倾城倒吸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闻到她身上浓重的硝烟味,混合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傻子”,南宫蝶的声音难得褪去了往日的锋利,在硝烟未散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杀的人比你救的还多。”她的指尖沾着血和火药,却在触及伤口时放轻了力道。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灯光已经能在地平线上看见。丰苍胤靠在越野车边,银制的打火机在他指间翻飞,折射出冷冽的光。“走了”,他懒洋洋地说,“给病号回医院。”
夜风穿过生锈的管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卓倾城望着南宫蝶的侧脸,月光描摹着她精致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右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刚刚凝固,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