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
身后忽然响起人声。
苏雪衣身形一僵,愣在原地不敢回头。
是陆锦绝的声音。
可陆锦绝不是已经见过她,为什么还会……
心中迟疑,苏雪衣却下意识模仿起容音,回头看向来人。
“锦哥哥?”
她眸光微讶。
陆锦绝心头一颤,四下环顾,没见到另外的身影。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沈煜把人换出来,竟也不安置妥当?
想着,陆锦绝对苏雪衣也多出一丝埋怨。
谁叫她往这个方向跑,若是连累的容音暴露,她那条贱命哪里够赔!
“锦哥哥,我们先离开吧……”
“容音”欲言又止,回避了陆锦绝最初的问题。
陆锦绝只当她是在害怕,并未多想。
至于苏雪衣?
于当下而言,她不过是个累赘。
有容音在,苏雪衣自然不配再入他的眼。
两人相携而去,察觉到自己被放弃,苏雪衣掩去眸中的苦涩,维持住容音的神情。
即便陆锦绝发现之后会恼怒,也好过被丢在这里。
到大路上,陆锦绝的马就在一旁吃草。
陆锦绝扶着“容音”坐上马背,用斗篷罩住了她,自己也翻身而上。
后背贴着胸膛,苏雪衣甚至能感受到陆锦绝的心跳。
一路被带回陆家,苏雪衣悬着的心却未曾回落,甚至更加提心吊胆。
虽已脱离虎口,眼下要进的却是狼窝。
回到熟悉的环境,苏雪衣下意识做出一个独属于她的,未曾出现在“容音”身上的动作。
“你不是容音!”
陆锦绝瞬间反应过来。
苏雪衣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喉咙就被一只大手扼住。
陆锦绝眼底升起暴戾,力道之大,像是要将苏雪衣活活掐死。
“陆大人……”
苏雪衣费力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节。
“你胆子还真是大,竟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可知道,惹恼我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还真是可惜,小女暂时无法见识呢。”
苏雪衣回看陆锦绝,嘴角勾起。
下一瞬,她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今日之事对她消耗太大,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手上一沉,陆锦绝下意识使力,被掐着脖颈的人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动作。
不是装的?
陆锦绝蹙眉。
手上力道再次收紧,却缓缓松开。
陆锦绝任由她瘫倒在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
“听说了吗?容音公主今日进城了。”
“嗐,你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容音的今日回城。”
“那阵仗,真是……”
窗外下人窃窃私语,魏南初坐在桌前,有些心神不宁。
容音已经回来,他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日苏雪衣坐在他腿上时,鼻尖嗅到的馨香。
他的人晚去一步,只知道陆锦绝带走了一个人。
想也知道,那就是苏雪衣。
也不知道她现在……
魏南初晃晃脑袋,想把苏雪衣从脑海中赶走。
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阿姐已经现在随时都可以见到,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个替身呢?
心中这般想着,魏南初的行动却不受控制。
回过神时,人已经在陆家做客。
“我知道她在这儿,让我见一面。”
魏南初单刀直入。
闻言,陆锦绝也并不惊讶。
他与魏南初交集不多,要是有什么值得魏南初过来一趟,除非是与容音相关的事。
“人还没醒。”
陆锦绝倒不打算拦着。
只是话音刚落,下人就来回禀。
“苏姑娘醒了。”
厅内两人面色同时变得微妙。
陆锦绝睨了下人一眼,带着魏南初往后院去。
屋内,苏雪衣靠在床头,交叠的衣领遮不住颈间指印。
房门被敲响,苏雪衣也没应声。
门外两人本也不需她应允。
下一刻,房门就被打开。
陆锦绝先一步入内,余光扫了苏雪衣一遍。
“世子来看你。”
魏南初?
苏雪衣心中讶异。
他得知容音回来,竟然不急着去见,怎么还有时间来这儿?
魏南初的视线却落在苏雪衣脖颈。
白皙的肌肤上,青紫痕迹显得狰狞。
“为难她干什么,她也只是……”
魏南初低语了一句,就连离他最近的陆锦绝也只听见前几个字。
话中的主角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你倒是命大。”
魏南初也不知怎么想的,开口便是一句讥讽。
“贱命自然不容易丢。”
苏雪衣接得也快。
话出口就意识到不妥,她眼睑低垂。
魏南初被呛了声,面色却没变,转身就往外走。
好像他过来这一趟,真的就只是为了看一眼。
苏雪衣不明所以。
不用应付,她也乐得轻松。
陆锦绝送人出门,看着魏南初的背影,倏地笑了一声。
“你倒是慈悲心肠呢,拉她入场时怎么不见你心软。”
就这么大一片地方,谁做了什么都瞒不过人。
他自然不是什么好人,魏南初却也别想置身事外。
魏南初脚步一顿,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待陆锦绝折返时,苏雪衣已经收拾妥当,是随时能离开的状态。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家中规矩森严,小女这便告辞了。”
陆锦绝喉头一梗,脸黑了两分。
“滚。”
好嘞。
苏雪衣屈膝一礼,快步出门去。
家里还有豺狼盯着她,若是耽搁久了,孙姨娘恐怕又要生事。
怕什么来什么。
苏雪衣刚摸进后院,就听见自己院子的方向有动静。
她脚下一转,从隐秘的小道绕向角门。
房内,一个脸生的婢子扮成她的样子,侧躺在床上。
“咳咳……”
苏雪衣低咳两声。
婢子瞬间回头,脸色煞白。
“奴婢——小姐?!”
求饶的话在看见苏雪衣的刹那咽下,婢子满脸庆幸,松了一口气。
“前院来了客人,说要见您,宝玉姐姐说您病了,正将人拦着。”
苏雪衣略一点头,迅速换了件高领的衣裳,又擦了脂粉,将颈间的痕迹彻底遮住。
她脸色本就苍白,倒是不用再妆点。
“要是不心虚,干什么不叫人进去?”
孙姨娘身边的婆子趾高气扬,“外面可是贵人,你家主子多大的脸面,一句身体不适就想推拒?”
“今天她就是只剩一口气,爬也要爬起来,去贵人面前露个脸!”
“是吗?”
苏雪衣被婢子扶着,摇摇晃晃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