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队伍缓缓驶入临时营地时,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声响惊起了林间的飞鸟。那些被拖在马车后的官差早已面目全非——官服变成了褴褛的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擦伤和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他们像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最先迎上来的是老王妃。老人家的银发在晚风中飘动,当她看清马车里抬下来的伤者时,\"这...这是...\"老王妃颤抖着捂住嘴,浑浊的双眼瞬间盈满泪水。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傅家人蜂拥而至,却又在看清伤者惨状后齐齐僵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发什么呆!\"黄大夫从马车里探出头,花白的胡子气得直翘,\"搭把手,救人要紧!\"
这一嗓子惊醒了众人。
傅怀远第一个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抱下来。那孩子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已经溃烂流脓。
\"他们怎么敢...\"傅怀远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这可是朝廷流放的犯人啊!\"
按照律法,流放犯人虽失去自由,但性命仍受官府保护...
随着更多伤者被抬下马车,营地的气氛越发凝重。女眷们捂着嘴无声哭泣,男人们则铁青着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令人心碎的是那些孩子——他们像受惊的小兽般蜷缩在一起,连哭都不敢出声。
\"官差叔叔们...用箭射爹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细若蚊蝇,\"说射中膝盖给一两银子...射中眼睛给五两...\"
这番话像记闷雷,炸得众人头晕目眩。林氏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顾氏则直接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但是此时此刻不是愤怒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救治,受伤的人太多了,大夫又只有一个,虽然傅家的人都上手帮忙了,可人手还是严重不足。
她快步走向物资马车,从暗格里取出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袋子。解开绳结的瞬间,浓郁的玉米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玉米饼,每个都有脸盘大小,金灿灿的表面还带着烤制时的焦痕,散发着诱人的谷物芬芳。
\"来帮忙的,一人两个饼!\"叶如意高举玉米饼,声音传遍整个营地。
这些流放犯人已经啃了半个月发霉的窝头,此刻看着大大的黄澄澄的饼,眼睛都直了...
\"我我我!我会照顾人!\"
\"选我选我!我娘是稳婆,我懂包扎!\"
\"两个饼...天啊...\"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一个个争前恐后踊跃举手,但也有几个自诩清高的站在远处,脸上写满不屑。当看到那些\"没骨气\"的家伙狼吞虎咽时,他们的喉结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嘴里分泌出大量唾液——真香啊,那金黄的饼皮,那饱满的颗粒...
一个瘦得颧骨突出的妇人手指颤抖着接过玉米饼。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饼皮在齿间碎裂,香甜的玉米味瞬间充满口腔,幸福得她直掉眼泪。
叶如意从马车上实际是空间里取出不少碘酒,。\"这是二皇子给的碘酒,\"她面不改色地扯谎,\"消毒用的。\"
别问,问就是二皇子给的!
她示范着用竹镊子夹起棉球,蘸了碘酒轻轻擦拭伤者的伤口。淡黄色的液体接触创面的瞬间,伤者疼得浑身一抖,但很快就发现火辣辣的痛感减轻了许多。
\"然后撒上这个药粉。\"叶如意打开几个精致的小瓷瓶,将褐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药粉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很快就止住了渗血,是云南白药。
被选中的帮手们学得极快。那个自称母亲是稳婆的妇人手法尤其娴熟,清洗、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作为奖励,叶如意又多给了她半个饼。
抱紧叶如意大腿果然有肉吃——众人悟了!
营地渐渐忙碌起来。有人烧水煮粥,有人撕布条当绷带,还有人专门照顾吓坏的孩子。黄大夫在各个重伤号之间穿梭,时不时喊人帮忙按住伤者接骨。每当这时,总有几个壮年男子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帮忙的又能多分半张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