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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东南区的一家小咖啡馆里,昏黄灯光把窗外世界隔成两重。林清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脸色冷峻,指尖轻敲着桌面,时不时瞥一眼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面正播放着马飞飞发来的那段音频。
“……你当年签字可在上面。我劝你早点‘处理’你那不省心的女儿,别让她乱问。”
她咬紧牙关,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父亲林万春,那个她从小仰慕的“老工程师”,怎么会牵扯进物资调拨案,甚至还留下这样隐晦的尾巴?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句“处理你女儿”。
“林家……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低声呢喃。
这时,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响了,马飞飞推门进来,风尘仆仆,外套上还带着淡淡机油味。看到林清清,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轻声问:
“你爸……有没有跟你提过那批账本的事?”
林清清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一字一顿地问:
“你告诉我实话,是你在调查他,还是有人派你来盯着我?”
马飞飞沉默了一下,摇头。
“我原本只是想搞清楚那张假账是谁写的,但事情牵扯得比我想象的多……清清,我不是在调查你爸,我只是想帮你弄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
林清清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相,就是我爸贪了那批物资?你能接受吗?你敢接受吗?”
空气一度凝固。马飞飞抿着嘴,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我不能替你决定你要不要继续查,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会陪你一起。”
林清清望着窗外,眼神恍惚:“我小时候,他每天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工服,回家还会带一根冰糖葫芦给我。他说,我们林家不贪,不占,不偷。可现在……”
她苦笑:“可能我父亲,是个理想主义者败给现实,也可能,他只是比别人藏得深。”
马飞飞递过一份他今天复印出来的材料:“这是老林厂当年转出批次中你父亲的签名档,我对照了银行流水记录,发现资金流转方向……其中有一笔,是转到了一个名叫‘东润科技’的壳公司,法人名下,是你叔叔林大军。”
林清清震了一下:“林大军?他早年就去深圳了,很少回家,连过年都不来。”
“也许他就是林万春当年设的‘保险柜’。”马飞飞语气低沉。
林清清沉默良久,咬牙说:“马飞飞,我要查到底。我不在乎代价。”
马飞飞点头:“好,我陪你。”
两人目光交汇,没有暧昧,没有甜言蜜语,却比任何一次约会更让人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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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林清清回到父亲林万春的家,翻出他书房的钥匙,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她意外在一本厚厚的字典里发现了一个旧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转账单据,还有一封写着:
“清清: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不在你身边了……”
开头的几行,让她的手心冰凉。
信的内容字字斟酌,仿佛早已预见会有今天。林万春承认,他当年为了保住工厂不倒,暗中与民营公司合资,把部分库存物资折算成股权,转进“东润科技”名下,希望等公司上市后再把钱“还回来”。
“但我最终没能等来机会。老厂子没了,我也没能力追回那些被挪用的钱。”
“清清,对不起。我违背了工程师的誓言,也违背了你的信任。”
信末是林万春的亲笔签名和一个红指印。
林清清望着那纸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这是解释、辩解,还是最后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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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清清坐在马飞飞车上,两人朝着“东润科技”注册地出发。她语气坚定:
“我要见林大军。”
马飞飞轻声问她:“你准备好了?”
“没有。”她说,“但我要试。”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执拗的纪检干部,不是那个父亲庇佑下的小姑娘。她是林清清,是面对命运,也要追真相到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