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刘海忠好不容易打听到胡斌的住处,下午便早早地拎着礼物,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胡斌家。
他心里琢磨着,得让保卫科科长胡斌瞧见自己对他打心眼里尊敬,然后才好办事儿。
于是,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胡斌家门口,眼巴巴地盼着胡斌回来。
这一等,便是从午后一直等到轧钢厂下班。
附近负责监视的警员王刚,远远瞧见这个像个大傻子似的人站在胡斌门口,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敌特同伙在踩点或者传递消息呢,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傻子”就在胡斌门口干站了一下午,王刚不禁觉得这人就是个“脑瘫”。
心想着,就算是来行贿,你也得等人家胡斌回来再行动啊,哪有这么傻站着的。
就这么着,王刚起初还怀疑他是敌特同伙,到后来基本认定这就是个来行贿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敌特分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不过,王刚还是把刘海忠记了下来,打算找个时间好好查一查这个人。
终于,下了班的胡斌慢悠悠地往家走。
远远地,他就瞧见刘海忠像根木桩似的杵在自家门口,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沉着脸朝着门口走去,没好气地问道:
“刘海忠,你什么意思,跑我家门口堵我是吧?”
刘海忠见胡斌回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弯得都快贴到地上了,赶忙说道:
“没有,胡科长,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呀!”
“您可是保卫科科长,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堵您啊。”
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让胡斌心里不禁一阵受用。
胡斌转身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什么异常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刘海忠说道:
“你是一车间的刘海公是吧?”
刘海忠一听,赶忙纠正道:
“小的是刘海忠,忠心耿耿的忠,不是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胡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刘海忠拎着的东西上,问道,
“你今天来,到底是啥事儿?”
“是这样的,胡科长,我今儿个来啊,就是专门想对您表表我的忠心。”
刘海忠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好了,刘海公同志,如果净是些废话,就别跟我说了,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吧。”
胡斌一脸厌烦,挥了挥手,作势要关门。
刘海忠心里一急,赶忙思索着措辞,说道:
“科长,是这样的。我们院儿有个叫陈凡的混小子。”
“这小子是个采购员,可他不老实本分,仗着采购的活儿有几分油水,居然在外面投机倒把。”
“我们之前也写过举报信,奈何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不,我就想到您了嘛。”
“科长您英明神武,往那儿一站,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人。”
“您平时为了厂里的事儿,那可是鞠躬尽瘁,不辞辛劳,像老黄牛一样默默奉献,为我们这些普通职工遮风挡雨啊。”
“停停停!”
胡斌皱着眉头打断他,
“刘海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抓这个陈凡?”
“胡科长,我叫刘海忠呐。”
刘海忠陪着笑,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一团了,
“我心里想着,就那陈凡,他能不能被抓,还不就您胡科长一句话的事儿嘛!”
“您在厂里那威望,那权力,跺跺脚厂子都得颤三颤呐。”
说着,他还讨好地搓了搓手,继续道,
“胡科长,您知道吗?”
“在我心里,您就是正义的化身呐!”
“您就好比那海上的路灯,在黑暗中为我们指引前行的方向,照亮我们这些职工的路啊。”
“行了吧,别说了。”
胡斌没好气地说道,
“你先把路灯和灯塔弄明白了再说这些话吧。”
胡斌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海忠肯定有所图,可这一番溜须拍马实在是漏洞百出,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而刘海忠被这么一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为了能让胡斌帮忙收拾陈凡,他只能继续厚着脸皮赔笑,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行了行了,东西放那儿,你可以走了,明天我会找保卫科调查一下这个陈凡。”
胡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眼睛却瞥向了刘海忠手中的礼物。
“胡科长,您看能不能等到月底再去抓捕陈凡?”
刘海忠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胡斌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盯着刘海忠。
“不不不,胡科长,您误会了。”
刘海忠吓得一哆嗦,赶忙解释道,
“这不是月底采购科就要考核了嘛。那陈凡要是参加考核,说不定又能靠着那些歪门邪道过关。”
“我就是想着,等快要考核的时候把他抓起来,也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免得他以后还在厂里兴风作浪。”
“哦,你是不想让陈凡参加考核?”
”行了,我知道了,东西放这,你可以走了。”
胡斌明白了刘海忠的意图,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谢谢胡科长了!”
“您真是英明,体恤我们这些普通职工的难处。”
“我就知道,只要胡科长您出手,那陈凡肯定蹦跶不了几天。”
刘海忠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把礼物放在门口,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一旁暗中观察的王刚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刘海忠滑稽可笑,但也更加警惕起来,毕竟胡斌身份特殊,这两人之间的纠葛说不定会牵扯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