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舟号”于月球轨道与“观测者之眼”的护卫舰队展开生死鏖战的同时,地球,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万尸窟。
这里的景象,已非人间,而是彻头彻尾的幽冥鬼域。
污秽的、贯穿天地的巨大血柱源头,便是那口自污秽泥沼中升起的青铜古棺。此刻,棺盖的裂缝已经扩大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浓郁尸臭和怨毒气息的黑色泥浆,正源源不断地从裂缝中涌出,流淌在早已被染成暗红色的大地上。
呜——嗷——!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万尸窟内,无数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骸骨,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们有的残缺不全,有的披挂着腐朽的甲胄,有的甚至融合了野兽的骨骼,形成扭曲的怪物。骸骨大军如同苏醒的死亡潮汐,在黑色泥浆中跋涉,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青烟,一切生机被彻底剥夺。
青铜古棺周围,那些粗壮如儿臂、漆黑如墨、叶片形似滴血鸢尾花的诡异藤蔓,如同活过来的巨蟒,疯狂地舞动着,贪婪地吸收着从血柱中降下的污秽血能和从骸骨大军身上散发的死气。藤蔓变得更加粗壮、油亮,叶片上的血色纹路仿佛要滴出血来。
一股冰冷、腐朽、死寂,却又带着凌驾众生之上的漠然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从棺椁裂缝中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南疆,并不断向更远处扩散。天空被染成了污浊的暗红色,阳光无法穿透。
突然,那不断涌出黑色泥浆的棺椁裂缝,猛地停止了涌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从棺椁的黑暗中探出,搭在了冰冷的青铜棺沿上。指甲尖锐,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那只手轻轻一撑。
一个身影,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古老君王,缓缓从青铜古棺中,踏入了这片被他污染的人间。
他并非想象中干瘪恐怖的僵尸,身形甚至称得上颀长挺拔。一袭宽大的、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黑袍,将他全身笼罩,只露出那只搭在棺沿上的手和兜帽下模糊的下颌线条。黑袍之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神错乱的邪异波动。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的位置。
黑袍在那里敞开,没有皮肤,没有血肉。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巨大、妖异、仿佛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黑色鸢尾花!
这朵鸢尾花扎根在他的胸膛深处,花瓣层层叠叠,如同最深邃的夜幕,边缘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血光。花蕊处,是一点深邃到极致的幽暗,仿佛连接着万物的终结之所。它微微蠕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吞噬着光线与生机。这便是那恐怖气息的源头,是“归葬”力量的具象化!
他(它)静静地站在棺沿上,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冷、漠然、毫无人类情感的目光扫视着这片被他唤醒的死亡国度。骸骨大军停止了嘶吼,幽绿的鬼火低伏下去,如同在朝拜它们的君王。黑色的藤蔓匍匐在地,叶片上的血光更加炽盛。
他微微抬起下颌,目光穿透污浊的天幕,仿佛跨越了地月之间遥远的距离,精准地“看”向了月球轨道方向,那正在激烈交战的区域。
“观测…者…” 一个艰涩、沙哑、如同两块锈蚀铁片摩擦的声音,从他(它)的胸腔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周围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震荡!那声音中,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冰冷恨意,还有一种…奇异的、仿佛同源而生的复杂感应。
他(它)缓缓抬起那只苍白的手,对着月球的方向,五指缓缓收拢。胸口那朵巨大的黑色鸢尾花随之剧烈蠕动,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吸力!
“净化…钥匙…果实…” 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对“观测者”目的的洞悉,以及一种…被当成猎物的屈辱和愤怒。“吾…葬帝…才是…终结…亦是…新生…”
他(它)的目光收回,落在地球上,落在那污秽的血柱上,落在这片被他力量污染的大地。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扯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仿佛在笑,却冰冷得毫无温度。
“双星…帝命…暗星…当噬…明星…” 他(它)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归墟…之门…开!”
随着他(它)最后一个字落下,胸口黑色鸢尾花的花蕊处,那点深邃的幽暗猛地扩张!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并非作用于物质,而是直接作用于地球本身的存在根基——星核!
太平洋深处,那早已存在的、被称为“归墟之眼”的巨大漩涡,在“葬帝”力量的引动下,骤然狂暴!漩涡的范围瞬间扩大了十倍!海水不再是旋转,而是在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中被疯狂地抽吸下去!漩涡中心,不再是幽暗的海水,而是显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仿佛地狱之门,于此洞开!
万尸窟的骸骨大军发出震天的咆哮,朝着漩涡的方向,如同死亡的洪流,开始进发!葬帝立于棺沿,黑袍在死寂的风中猎猎作响,胸口的黑色鸢尾花妖异绽放。他(它)是死亡的化身,是归墟的引路人,自称为“葬帝”,亦是“双生帝星”预言中,自认的“暗星”!
血色帝星,于幽冥中升起,欲吞噬此界,以抗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