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压抑的笑声猛地从鞑靼王庭金帐里传出，震得帐幕颤抖。
笑声粗野而残暴，在空旷的草原夜空下回荡。
铁木真?赤屠拿着信件，坐在铺着厚实兽皮的大椅上，笑得胸口剧烈起伏。
周围的亲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个离得近的将领按捺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大汗，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瞧瞧，瞧瞧这封信！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赤屠猛地一拍大腿，将信纸狠狠拍在案几上。
他抓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马奶酒，抹了把嘴，眼中闪烁着贪婪而嗜血的光芒。
“明日，全军拔营，直取朔方城！将那萧衍小儿的人头，给本王取来下酒！哈哈哈哈！”
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上前一步，带着几分不解：“大汗，那萧衍不是号称大梁战神吗？贸然进攻，只怕......”
“战神？狗屁！”赤屠打断络腮胡将领的话，“这信上写着！萧衍在来的路上，被自己人摆了一道！粮草没了大半，人也折损不少！”
“之前那姓霍的，带领的军队已所剩无几，现在就是个纸老虎。”
赤屠指向南方，“大梁那些蠢货，竟给本王送来这份大礼！”
他扯了扯嘴角：“萧衍啊萧衍，本王还以为你是条龙，原来不过是条被自己人咬伤的蛇！”
“大汗英明！这正是咱们踏平朔方，南下牧马的大好时机！”
“粮草已尽！哈哈哈，没了吃的，他萧衍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变成软脚虾！”
那姓萧的还敢来北疆？真是活腻了！”“看来大梁皇帝怕是老糊涂了，派个断粮的孤军来送死！”
赤屠站起身，“可惜，不能与那位传说中的萧世子堂堂正正较量一番。”
他摸了摸下巴：“我原想看看他是怎么舞枪弄剑的。”
“大汗，不如先捉活的，让他在帐前舞上一番？我们都好开开眼界！”一名年轻些的将领提议。
将领们齐声赞好，脸上洋溢着对战利品的贪婪。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威严，“犒赏三军！牛羊管够！烈酒管够！”
“是！大汗！”众将领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朔方城。大梁军营城内。
灯火通明，气氛却冷硬如铁。
萧衍身着玄色劲装，挺拔立于沙盘前。
赵毅与几位老将军立于身后，面色严峻。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萧衍转身，视线扫过众人。
“主动出击？世子想……”赵毅疑惑。
“没错。”萧衍的指尖点在沙盘上鞑靼王庭的位置，“我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他们的老巢，打乱他的部署。”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世子！万万不可！”老将军抢先反对，“鞑靼王庭守卫森严，您此去……”
“世子，末将随您同去！”赵毅打断老将军的话。
“你留在此，军中不能无主。”萧衍打断他们，“我意已决。”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赵毅，传令，全军最高戒备。加固城防，安抚军心，做出死守的姿态。”
“是！”赵毅领命。
萧衍又看向几位老将军：“诸位将军，朔方城的安危，暂且拜托。”
“世子放心！”几位老将军沉声应下。
最后，萧衍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凌风身上。
“凌风。”
“属下在！”凌风抱拳。
“记住，”萧衍看着他，“若明日，我尚未归来……” 帐内空气仿佛凝固。
“你便立刻带上此物，回京去找萧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凌风，“交给他，他自会明白。”
凌风接过令牌，入手冰凉。
他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备马。”
萧衍换上一身夜行衣。
士兵牵来了逐影。
他翻身上马，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缰绳上的平安符，随即目光锐利地望向鞑靼王庭方向。
“驾！” 逐影如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幕下，鞑靼王庭营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却又喧嚣异常。
远远望去，篝火熊熊，人影幢幢，隐约传来粗犷的歌声和笑闹。
萧衍伏在营地外侧的一处高坡上，目光锐利地观察着。
这景象与他预想的厉兵秣马截然不同，反而像是在庆祝某个盛大的节日。
他压低身形，无声无息地潜入营地边缘。
这里的守卫因为内部的欢庆而松懈了许多。
他避开巡逻队，利用帐篷间的阴影移动，很快，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鞑靼士兵服饰，混在人群外围。
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找了个靠近篝火、负责添柴火的位置蹲下，想从中得知点消息。
温暖的火焰映照着一张张因为饮酒而涨红的脸。
“……哈哈，那大梁的战神，我看也就是个摆设！就是来送死的。”一个醉酒士兵大声吹嘘。
“听说多亏了那帮蠢蛋自己捅刀子！”另一个接话，“粮草被抢，人也折了不少，狼狈得跟丧家犬一样！”
“大汗说了，天助我也！明日直取朔方！活捉萧衍！”
“大汗可是要用萧衍的人头下酒，痛快！来来来，喝着喝着。” 零散的对话片段飘进萧衍耳中。
他添柴的动作不停，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遇袭、粮草损耗……这些细节与他遭遇的完全吻合。
大梁内部，确实出了问题。
有人将他的行踪和困境，精确地送到了赤屠手中。
一个醉醺醺的士兵拉着萧衍的胳膊：“喂，你这家伙，怎么不喝？”
“我先去添点柴火。”他站起身，假装去搬运新的木柴，目光在营地中快速扫过。
他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敌军何时拔营？兵力部署如何？最重要的是，那个内贼是谁？赤屠的王帐，是唯一可能藏有这些答案的地方。
这封密信，彻底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
他必须尽快弄清这些疑虑，才能制定下一步部署。
萧衍绕过喧闹的人群，朝着营地中央、那座最大最豪华的金帐方向移动。
金帐外围，守卫明显更加清醒和警惕。
萧衍藏身在金帐外围，目光冷峻地审视着眼前的防御。
那些气息沉凝的守卫，如同铁钉般将金帐牢牢钉在营地中央。
直接突破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需要一个能引爆混乱、且分量足够让赤屠亲自出面的引信。
他的目光落在了营地北侧的马厩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