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
冷水确实提神,枚橙安在用餐时精神好了许多。
路上不少仆人看着他,还笑个不停,让他不明所以。
有红薯陪着,衣裳应该没错。
进了膳厅,父母和妹妹已坐定,齐刷刷望向他,带着笑意。
枚橙安一脸疑惑地靠近,还没坐下,就被妹妹一把抓住胳膊,拖向椅子,差点击倒。
还好他反应快,勉强坐下。
枚执礼夫妇同时瞪了枚妤兮一眼,觉得她失礼。
枚妤兮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转头对枚橙安喋喋不休:“哥,我现在知道为啥你老往靖王府跑啦,原来是在瞧我未来的大嫂!你怎么确定她会当我的大嫂呢?也太巧了吧!你们怎么认识的?那次秋游?是她先看上你还是你先看上她呀?你……”
枚橙安急忙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头痛。”
她让你传什么话
枚橙安单手压着太阳穴,努力平复情绪。
睁开眼时,见妹妹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我可以放开你,但能不能安静点?昨晚没睡好,你一说话我就头昏。”
枚妤兮点头表示理解。
枚橙安松开手,目光扫过含笑不语的父母,又看向妹妹。
“你可以问我问题,但先跟我说说,我睡觉时发生啥事了?赐婚的消息下来了吗?”
枚妤兮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对,哥,今早陛下宣布了你和揉家郡主赐婚的事。”
枚橙安“哦”了一声,表情平静。
难怪旁人都带着笑意看她。
枚妤兮愣住片刻,觉得兄长的表现过于平静,忍不住转向父母,却发现他们眼中满是惊异与不解。
她迟疑着开口:
“哥哥,你不开心吗?”
枚橙安轻声笑了。
“我很高兴,特别高兴,就是这消息来的太早了些,少了几分意外罢了,你们别为我担心。”
枚妤兮与枚执礼同时松了口气。
枚妤兮还想再问,却被枚夫人瞪了一眼,示意稍后再谈。
她立刻闭上了嘴。
枚橙安感激地看着母亲。
枚夫人回以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饭菜很快端上桌。
枚执礼说道:“先吃饭吧。”
枚橙安还没吃早饭,此刻已十分饥饿。
看到枚执礼开始用餐,他也赶忙吃了起来,连吃了两碗才缓下来。
枚执礼吃完准备离开时叮嘱了一句,醒来后去书房找他。
枚橙安应了一声。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红薯就告诉他,影子刚刚来过,说陈平平有事要他去监察院一趟。
听到“有事交代”,枚橙安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确实是监察院提司,陈平平确实是他的上司,这么说也没错。
他拍拍额头,觉得自己睡眠不足,脑子不太清醒。
但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休息,至于陈平平找他有什么事,暂时顾不上多想。
再次醒来已到辰时,枚橙安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简单梳洗后便去了书房。
“父亲,我到了。”
枚执礼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休息得不错,应该睡饱了。”
枚橙安笑了笑未作回答。
枚执礼让他坐下,“坐吧。”
枚橙安坐下后先给父亲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等他放下茶杯,枚执礼才开口问:“你之前多次出入靖王府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陛下有没有对你透露?”
枚橙安摇摇头,“应该是陛下先告知了靖王,所以靖王特意召见了我。
靖王当时也没明说,但从他的态度和行动来看,我已经猜到了大致情况,后来也确认了,结果差不多。”
枚执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见过揉家郡主了吗?”
提到揉家郡主,枚橙安笑了,“见过,而且我们都彼此倾心。”
枚执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是好事啊!我和你娘都放心了。”
枚橙安微微一笑,随即想到一个问题。
“爹,陛下赐婚时有没有提到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枚执礼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怎么,急了?”
枚橙安有些不好意思。
枚执礼没有为难儿子,语气温和地表示:“陛下并未明确提及具体日期,这事需要两家商议,还要看婚礼筹备情况。
事务繁杂,不必急于一时,肯定会在年内完成。”
枚橙安愣住了。
难道要拖延这么久?今年是庆历泗年,笵贤即将入京,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就会出使北齐,回来估计就是明年年初。
若上半年没能成婚,那就得推迟到明年了。
“真要准备那么久吗?我以为一两个月就够了。”
枚执礼笑了笑:“你没经验,当然不清楚。
虽然这是陛下赐婚,但流程不可省略,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程序复杂,至少得几个月,急不得,你耐心等着吧。”
枚橙安点头默许。
只能一步步来,上半年解决最好,就算不成也多等半年,毕竟新娘跑不掉。
“父亲,既然陛下赐婚,我是不是该入宫道谢?”
“不必,陛下特意交代,不用入宫道谢。”
这再好不过,干巴巴地道谢确实尴尬,想来庆皇也有类似想法,所以免了。
枚执礼喝口茶,忽然想到还有一件事得叮嘱儿子。
“对了,有句话得提醒你,之前的事不提了,从现在起直到完婚,尽量别去靖王府,不合规矩。”
此话一出,枚橙安差点把茶喷出来。
“为什么?之前没消息时去都没关系,现在公开了反倒不行,这算什么?”
长公主在宫门口跪了许久,候公公多次劝她起身。
“长公主殿下,您这样跪着不是办法,陛下已经三次不见您了。
如果您还想商议郡主的婚事,建议先回去休息。”
枚府内,枚执礼正训导儿子:“有了婚约后反而不如没婚约自由,这些规矩真叫人烦。”
枚橙安愁眉苦脸:“筹备期间见不到柔嘉,实在太难受。”
枚执礼忍俊不禁:“规矩虽严,但也不是完全见不到,不过要适可而止,别太频繁。”
枚橙安心里不服:“父亲,您刚才是故意吓唬我吗?我甚至想偷偷去看看柔嘉。”
枚执礼笑着回应:“我没说不让去,只是建议少去,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枚橙安哑口无言,只好退回自己院中反思。
长公主强忍膝伤的疼痛,虽心存失望但仍保持笑意。
她慢慢抬起左手,候公公立刻惊喜地上前扶住。
长公主借力站起,膝盖的剧痛让她眉头紧皱,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站稳。
候公公轻声说:“殿下,我送您出去。”
长公主透过玄关看向御书房,微微启唇:“不用了,你只需帮我带一句话给陛下。”
候公公迟疑地回头看了看书房,长公主的话,陛下未必会接受。
长公主平静地注视着他。
候公公心中一颤,忙答应下来:“您说。”
长公主再次凝视书房:“请转告陛下,我对笵贤无意,此念恒久不变。”
“老奴领命。”
长公主放开侯公公的手,缓步离开,步伐间略显蹒跚。
侯公公目送她远去,正欲折返复命,背后却有人发问。
“她让你传什么话?”
侯公公忙转身向庆皇行礼,复述了长公主的话语。
“绝无更改。”
庆皇低声重述,目光闪烁,嘴角随后微微上扬。
他注视侯公公:“你倒是尽责,每句话都记得为朕传达?”
侯公公面色突变,弯腰更深,甚至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陛下息怒,是老奴多嘴。”
庆皇打量片刻,淡然说道:“此事休再提起,起来吧。”
说完转身步入书房。
侯公公不敢贸然站起,直至陛下绕过玄关进入内室,才整了整衣衫跟随。
御书房外。
兰香见长公主一瘸一拐走出,立刻面露忧色,急忙上前搀扶。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任由兰香扶持,浅笑回应。
“不过跪了一会儿,无碍大事,不必惊慌。”
兰香闻言,看向长公主膝部,眼中满是疼惜。
“殿下,靠近些,回去我即刻为您敷药。”
长公主轻轻点头应允。
二人前行一段路程,远离书房后,兰香回首确认泗周安全,方开口询问:
“殿下,可是陛下让您跪的?”
长公主摇首否认。
“非也,这是我自愿为之。”
兰香急切说道。
“若陛下不应允,我们另谋良策便是,殿下何必自苦?”
长公主笑着摆手。
“不如此,如何彰显心意?”
兰香一时语塞。
长公主握紧她的手,语气笃定。
“兰香,笵贤必须死。”
兰香迟疑片刻,笵贤的死于她而言并非难题,但她忧虑此举可能令长公主陷入困境。
“殿下三思,您刚向陛下表露对赐婚的异议,此时动手,恐在陛下面前难以洗脱关联。
况且陛下新近宣布赐婚,举世关注,笵贤若死,消息传至京城,必然掀起巨浪。
到那时,纵使陛下欲装作不知,也难以掩饰。”
长公主沉思片刻。
“具体何时动手、如何不留痕迹,这些细节尚可斟酌。
但笵贤非死不可,这是让陛下回心转意的必要之举。”
兰香见长公主已有决断,便不再多言。
“遵命。”
……
枚橙安自书房返回小院时,枚妤兮已在等候。
无需赘述,直入主题。
于是这般。
枚妤兮得悉结果后,心满意足离去。
而枚橙安饮完三杯茶,才稍解干渴。
此后数日,枚橙安未曾外出。
他虽思念揉家郡主,但正值新春佳节,不便贸然拜访。
陈平平派人传话,只说让枚橙安有空过来一趟,似乎并非急事,于是枚橙安安心留在家中,与家人共度了几日温馨时光。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转眼十日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