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散步行走后稍作休憩,随即换上一套黑衣劲装。
刚整理好衣装,笵贤就来了。
见到枚橙安后,笵贤仔细打量他,点头赞许:“不错,很帅气。
面巾呢?”
“面巾是什么东西?”
“就是遮脸的布啊。”
“为什么要遮脸?”
“秘密行动懂不懂?”
枚橙安摊手说道:“要是被人发现,岂不是直接会被射杀?”
“……”
“如果没被发现,遮脸也没意义;即使被发现,遮脸也无济于事。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遮?让他们看到你的真容,或许就会停手。”
笵贤轻哼一声,双手抱胸托腮沉思片刻后说:“有道理。
咱们又不是去做坏事,何必遮掩?”
枚橙安弹了个响指:“这就是思维定式,下意识就把我们当成罪犯了。”
笵贤拍拍额头,扯下脖子上的布罩,“确实有道理,我们此行是为了伸张正义,揭露 ** ,自然要光明正大。”
“啪”的一声响指。
“说得好极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嘞!”
……
这次前往监察院,两人不再兜圈子,离开枚府后直奔天河大街,然后抵达监察院。
他们的步伐不紧不慢,一方面是因为笵贤认为枚橙安不会武功,特意放慢速度;另一方面,事情并非十万火急,若言若海或朱各还没离开,过早到达反而会惹麻烦。
于是两人从容前行,边走边聊。
“今天中午我去看望了婉儿,棂儿提到一件奇怪的事。”
“哦?说来听听。”
“她说昨天早上出城时偶然遇到凌拱,凌拱也在出城。”
“接着呢?”
“你别急。
奇怪的是,棂儿隔着车厢向凌拱打招呼,但他却装作没听见。”
“那又怎样?隔着车厢,怎么能确定看到了谁?说不定里面根本不是凌拱。
就算是他,为什么不回应呢?也许他没听见。”
“错了错了。
棂儿可以确定,那车厢里的人一定是凌拱。
他和婉儿是好朋友,还经常去看望她,所以棂儿对他非常熟悉。
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她认出了随行的护卫,所以能肯定车厢内就是凌拱。
而且当时她们擦身而过时,棂儿还大声打招呼,凌拱不可能没听见。
更重要的是,他的随从都显得很慌张,像是赶时间。
这事有些蹊跷,肯定有隐情,你觉得呢?”
“看什么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啧,你就不好奇凌拱一大早就急匆匆出城是去做什么吗?”
“野餐?”
“靠!能不能严肃点?”
“野餐怎么不严肃了?哎呀,你打啥?好了好了,我严肃点。
回家探亲?”
“回家探亲的话,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再说也没必要这么急,更不会不理人。”
“私会?”
“凌拱还没娶妻,哪里需要在外面私会?”
“谁知道呢,也许那是见不得光的事,或许是凌若甫的小妾之类,父子……”
“闭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靠,你怎么没想象力?我说的可能性挺合理的。”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好吗?”
“哼,真没品味!既然我提到的所有可能性都被你否定了,我想来想去,只剩最后一种解释了。”
“什么解释?”
“到了目的地。”
“什么到了?”
“监察院到了!”
笵贤一愣,顺着枚橙安指向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是监察院,那隐藏在暗处、犹如猛兽张开大口般的大门清晰可见。
……
笵贤轻抚着母亲叶卿眉留下的石碑,默默无言。
枚橙安双手环胸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
笵贤声音略显低沉:“我现在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改变这个世界,在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她早该受不了了吧。”
枚橙安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看到偏将一家惨死,是不是触动到你了?”
笵贤笑着将目光从石碑转向枚橙安。
“是不是觉得我很天真?”
“对!”
“无论你是圣母还是虚伪,那位偏将虽有罪,但他家人的无辜又如何?他们的生活来源都是不义之财。
我并非要求你无情,但至少不该对他们心生怜悯。
若因这家人的遭遇就动摇立场,去完成你母亲的遗愿,恕我直言,你未免太糊涂了!”
笵贤哭笑不得。
“你多虑了,我只是随便感慨罢了。”
枚橙安耸肩摇头,放下双手。
“行了,圣母,该进去办事了。”
“真够呛!谁说我是圣母?你也好不到哪去!”笵贤看着枚橙安的背影,低声嘀咕了一句。
确实,几句简单的话就让他的情绪恢复平静。
他甩甩头,不再纠结,快步追上去。
两人避开巡逻人员,迅速来到监察院地牢外。
等看到守卫换岗时匆忙撤离,枚橙安忍不住抱怨:“这种换岗方式也太假了吧?怎么还不让人察觉?演戏能不能认真点?”
笵贤没留意这些细节,看到守卫离开,立刻从柱子后走出来,催促枚橙安。
“少废话,赶紧动手!”话音未落,他已经施展轻功冲向地牢入口。
“真是无语。”枚橙安翻了个白眼,暗骂笵贤太单纯,明知有诈还跟着瞎掺和。
他自我调侃:“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随即加快脚步跟上。
刚进大门,那些消失的守卫再次出现在原位,一切仿佛从未变动。
……
穿过地牢入口,一条狭窄通道显现眼前,上方挂着一盏大灯笼,照亮整个空间。
两边墙壁布满机关陷阱,不过已被暂时封闭。
甬道两侧下方各有池子,里面液体红得刺目,似血非血。
池底可能镶嵌着反光的萤石,使空间显得格外明亮。
走到尽头,又是一扇厚重大门,跨过它便是真正的地牢。
关上门后,笵贤和枚橙安站在门前,注视着盘腿而坐的司里里。
地牢里的池水也铺设了发光的萤石,整个空间亮如白昼,视线毫无阻碍。
彼此都能清楚看到对方。
司里里茫然望着门口的两人,笵贤尚好,她见过一面,知道他是监察院的;可旁边那一位,若没认错的话,是枚橙安?!
司里里对枚橙安十分熟悉,笵贤到京都之前,枚橙安可是她心中的完美对象!可惜这位才子似乎对她无意,至今未见一面,今日却在此重逢。
司里里下意识整理头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沦为阶下囚,不再是昔日光彩照人的司里里,顿觉有些好笑。
我是被骗的
“你好,司里里,我们又见面了。”笵贤主动问候。
司里里冷冷扫了他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又瞄了眼枚橙安,接着问,“还有,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是你带他来的吗?”
枚橙安闻言微眯双眼,司里里认识自己并不奇怪,密探身份特殊,这很自然。
笵贤耸了耸肩,避而不答,转而问身旁的枚橙安:“你觉得呢?我没骗你吧,司里里确实很美。”
枚橙安双手背负,打量着地牢里那身着白衣、面容素净的司里里,淡淡回应:“确实不错,只是穿着稍显简朴。”
笵贤点头附和,补充道:“如今她被关在这儿,这般模样已算难得。”
“也是。”司里里注视着两人无视她的交谈,额头微现几道不悦的纹路。
“够了,贤话休提。
正事要紧,我哪有工夫陪你耗着?你慢慢看,我去探个究竟。”枚橙安轻摇耳朵,嘴角含笑。
笵贤不再迟疑,踏上台阶,沿着石板路朝囚笼走去。
“时不我待,开门见山。
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你清楚是谁吗?”
司里里抬眸瞥了笵贤一眼,眼角余光注意到牢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有人进来,唇角轻扬。
“能否助我脱困?”
笵贤二话不说承诺:“可以,只要你说出具体是谁。”
此言太过干脆,司里里心中冷笑,面上却未表露。
笵贤审视司里里的表情,挑挑眉梢:“你不信我?”
“笵公子开口之前,何妨回头一观?”
笵贤闻言立即转身,虽心中疑惑老乡有何动作令司里里如此反应,但仍维持镇定。
视线扫过,发现言若海不知何时立于身后不远处,惊得后退一步,高声喊道:“言大人,怎会在此?”
言若海翻个白眼,冷着脸不语。
见言若海不予理会,笵贤早有预料,转而怒视台阶上的枚橙安。
“你耍什么把戏?看姑娘分神也就罢了,连人都到了都不知道提醒!”
枚橙安摊手:“现在提醒也无妨。
别瞪我,这是言大人交代的。
他是前辈,我又不便违拗。”
言若海在背后悄悄竖起大拇指。
司里里忍俊不禁轻笑,忽觉气氛诡异,抬眼看向枚橙安,确认刚才所闻无误——同事?
枚橙安察觉司里里目光,还能回以一笑。
笵贤皱眉盯着枚橙安,暗自叫苦:讲礼节固然重要,但也要分清场合啊!眼下我们正潜入监察院地牢,你能不能严肃点?
他狠狠瞪了枚橙安一眼,又转向言若海,坦然道:“言大人,有话直说吧,准备怎么处理?”
言若海果然开口了,但他的话似乎与笵贤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司里里是北齐的密探,却与城卫勾结,而城卫参将一家被杀,这显然是为了封口。
由此推测,下令之人地位不低。
如今司里里回到京都,你觉得接下来会怎样?”
笵贤无语至极,几乎想脱口而出答案,何必兜这么大圈子?
他无奈地配合着言若海,敷衍道:“会再次 ** 灭口。”
言若海点头:“不错。
监察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刚踏入天河大街,我就收到通报。”
笵贤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是被你特意放进来的?难怪一路畅通无阻。
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看了监察院的实力。
只是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改变了主意,要让我参与审讯?”
笵贤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言若海直言不讳:“从开始,你就掌控着这场审讯。”
笵贤怔住,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
“你说什么?”
言若海没有表现出不耐烦,重复道:“你才是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