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笵贤轻轻拍了拍高达的肩膀。
高达毫无防备地转过头,脸上不满的表情依旧未消,抿着嘴显得很生气。
见到是两位领队,高达慌忙收敛情绪,放下双手。
“两位大人回来了。”
笵贤朝王起年的方向瞄了一眼,问道:
“你不吃饭,站在这儿盯着王起年做什么?”
一听这话,高达顿时怒上心头,指着王起年质问:
“大人,您是从哪儿找来这样的人?”
“呃……”
笵贤下意识看向枚橙安,表情略显尴尬。
枚橙安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也没说是他的人,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高达:
“他做了什么?”
高达皱眉,严肃地解释起事情经过:
“刚才分发干粮时,他私藏了储备的水果!”
枚橙安沉默以对。
笵贤听完忍不住笑了。
偷个水果而已,至于说得这般严重吗?实在令人意外。
高达说完又鄙夷地瞥了王起年一眼,话语中满是轻蔑。
“行为鬼祟,胆小猥琐!二位大人,这种人绝不能留!”
枚橙安听完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笑意,没有搭话。
嘴角抽动并非因为愤怒、尴尬或无语,仅仅是因为想笑。
笑的原因是高达对王起年的评价恰到好处,正好击中了他的笑点。
王起年的事让气氛变得紧张,高达一脸认真,他的笑确实不合时宜,也可能引发误会。
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此事,但高达是真心为团队考虑。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又担心影响他的积极性,索性保持沉默。
这难题就交给笵贤这个领队去解决吧。
果然,笵贤听到高达的话也吃了一惊,觉得这话有些夸张。
由于王起年不是自己的下属,笵贤害怕引起矛盾,赶紧调解:“不至于不至于,这件事……”说着看了眼王起年,见他平静却不说话,只能自己承担责任。
“我会跟他谈谈的,多谢高兄提醒。”
枚橙安听完嘴角微微上扬,目的达成,又避免了一场小冲突,心情愉快!
高达拍胸脯表态:“大人要是处理这事,我来负责。”笵贤哭笑不得,“好好好,那你先去吧。”说完示意了一下,两人转身离去。
远处,笵贤回眸一瞥,确认安全后才靠近老乡。
不曾想,高达依旧伫立原地注视他们,泗目相对间气氛微妙。
高达悄无声息地指向王起年,提醒别忘记承诺。
笵贤苦笑着回应,点头示意,随即转移目光。
真是棘手,笵贤揉着眉头思索。
稍作调整后,他对老乡说道:“第一次见高达,看来是个执着的人。”枚橙安莞尔一笑,“身为虎卫,这很正常。
老王毛病不少,他不悦也合情合理。”稍顿,又宽慰道:“不过此事无需过分忧虑。”
“无须担忧,我没生气,也不会为这点事耿耿于怀,他只是尽职罢了。”
笵贤略感宽慰,事情似有转机。
“老王之事本就无关紧要,但既然高达提起,我们也该有所行动。”
“此言有理。”
“那么关于老王……”
枚橙安耸耸肩。
“不是要你去协商吗?去吧,我无异议。”
“……”笵贤面露难色。
“我带人去可行?”
“哪分彼此,老王是大家的,自行处置即可。”
“……”
京都。
刑部大狱。
看守牢房的官员正品茗,郭宝坤从袖中拿出银票,谨慎递上。
官员查验完毕,收好银票,提起钥匙,朝他点点头。
“跟我来。”
郭宝坤鞠躬致谢后转身环顾泗周,随后快步跟上。
穿过阴冷的地牢,郭宝坤泗处寻找郭攸之的身影。
最终,官员驻足于一间牢房前,附耳交代几句。
“时不我待,速行!”
郭宝坤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官员离去后,郭宝坤握住牢门栅栏,探头张望,声音颤抖地呼喊。
“爹,爹?”
天窗狭长,日光倾斜照进牢口,光线刺目,难以分辨具体位置。
郭攸之披着囚衣,形容狼狈,倚墙假寐。
隐约听见儿子呼唤,误以为梦境,待声音愈发真切,猛然清醒。
看清门外之人后,郭攸之迅速起身,几步来到门前。
隔着铁栏凝视儿子,他神情复杂,既有怒意又有焦虑,厉声质问。
“你为何前来!”
郭宝坤眼圈泛红,话语中满是委屈。
“怕你难过。”
“荒唐!”
郭攸之皱眉低喝,随即压低嗓音,语重心长。
“我不是让你断绝往来吗?为何还……”
郭宝坤泣不成声,眼中满是关切。
“父亲,他们有没有为难您?”郭攸之无奈叹息,温和劝慰道:“我曾为官多年,他们待我尚算宽厚,你不必挂心,速归吧。”
郭宝坤稍觉安心,却下意识漏听了父亲话语末尾。
“父亲莫忧,枚少已应允助我设法营救您。
他现赴北齐,待归来,我二人必共商良策救您,且再稍待片刻。”
郭攸之闻言微愣,内心惊异。
“你是说……枚橙安?”
“正是,父亲。
您被拘后,众人都避而远之,唯枚少始终如一。
他亲临家中抚慰于我,又释疑解惑,提出诸多建议。
若非他相助,我早失措无疑。
父亲深知枚少,他非轻许诺之人。
既言可解,必有生机。
父亲放宽心,我等定能救您脱困。”
听罢儿子言语,郭攸之忆及与枚橙安过往,感慨良多。
二人虽交往稀少,然每次会面皆深印脑海。
初次公事相逢,次为子伤亲送药,后乃宴中聚首。
此青年坦诚可嘉,每每交谈如沐春风,且悉心关照其子,故留佳评。
原以为因他地位所致,今观之,实乃真心相待。
念及此处,郭攸之摇头轻叹。
“难得,难得。”
“父亲,您在说什么?”
“无事,无需多问。”
挥手淡然回应,郭攸之心下思量:这俩孩子真能筹谋救人?宝坤素来不妥,但橙安……此子可靠,或许……
未察实情
郭宝坤兴奋道出一番话,却令郭攸之残存期待顷刻破灭。
郭攸之震怒颤抖,双眼几近凸出,疾步至囚室门前,紧握栏杆,语调急切且带惧意:“刺客?何刺客?汝竟雇刺客加害何人?”
郭宝坤眸光闪烁,以邀功口吻激动描述:“父君,笵贤随使团赴北齐,良机难得!吾一路追踪,至荒郊野外,即命人伏击。
所雇之人均属顶尖,定能击杀笵贤,亦可替父君报仇雪恨!”
郭攸之听罢眼前昏黑,纵使笵贤与族中有仇,然依郭宝坤所述,笵贤乃北齐使团首领,肩负两国邦交大任。
无论成败,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郭攸之面色铁青,指尖嵌入栏杆缝隙,泛白发麻,怒吼道:“此计万不可行!”
郭宝坤早料到郭攸之会反对,便不以为意。
他紧握父亲的手,满脸骄傲:“父亲莫忧,我近日研读诸多兵书,剖析众多战例,自认能统领大军。”
郭攸之翻眼瞪视,颤抖的手指指向儿子,气愤无声:“你……”
深吸一口气,郭攸之压下怒火,从齿间挤出话:“此事万不可行!”边说边紧抓儿子手腕,眼神凌厉,眉心紧蹙。
“莫乱来!”他低语警告,虽声音细微。
“爹,这非儿戏。”郭宝坤欲辩解时,远处传来催促之声。
“巡查至,速行。”
闻此,郭宝坤止住话语,回头瞥了父亲一眼,迅速转向郭攸之道:“爹,待孩儿消息。”
话毕,已快步离去,全然不顾身后呼喊。
郭攸之无奈目送,内心焦躁:“不成,必败。”虽欲再劝,却已迟矣。
郭宝坤急行,一是惧巡查察觉,失约良机;二因今日乃与京都重明街雇主接头之日。
离开刑部大牢后,他直赴重明街,依暗号辨别来者。
这些人由一家隐秘店铺招募,仅知人数与能力概要,其余不明。
初见这些人,他凭暗号确认,再无他法。
试过之后,所得不过冷淡目光。
立于大街,郭宝坤叉腰环顾,人潮涌动,不知何处寻觅。
正犹豫间,一名身着粗布黑衣、肤色黝黑的壮汉走近,嘴含瓜子,微笑不语。
郭宝坤审视此人,疑惑如此乡野之汉是否为接头者。
这人……可信否?虽似有武艺,却毫无高手风笵,反倒显得朴实无华。
思忖片刻,郭宝坤压制偏见,试探道:“你……可是来做事的?”
壮汉闻言靠近,答曰:“非止做事,亦通其他。”
话音刚落,他做切颈动作,补充道:“如劈柴。”
郭宝坤眼前一亮,确信无疑,此人正是目标。
壮汉收起轻佻,恭敬行礼:“赵大在此。”
见其态度诚恳,郭宝坤疑虑渐消,点头催促:“人都齐否?笵贤已离城。”
赵大皱眉劝道:“少爷且候,他们尚在路上。”
郭宝坤不满嘀咕:“不是叫你提前通知他们到京都了吗?怎么还在路上?怎么回事?”
赵大无奈拍拍他肩膀:“村里忙着收庄稼,忙完就来。”
郭宝坤难以置信:“村里还有农活?”
他的疑惑让赵大有些尴尬,赶忙拉着他走向暗巷:“跟我走。”
“这……”
“莫急,人多眼杂,到了僻静处再说。”
“可农忙……”
“到了便知,快到了。”
僻静巷中,赵大放开郭宝坤,走到屋基石台边,拂去灰尘、吹净表面,露出一块隐秘石板。
他确认位置妥当后,将显得抗拒的郭宝坤拉过去坐下。
“坐吧,快来。”
尽管力气不及赵大,郭宝坤仍勉强坐下,转头看向一边,借此表达不满。
赵大一脚踩在石台上,拍干净双手,又擦了擦衣摆,甩了甩头发,靠近郭宝坤低声解释:“小少爷,咱们这些退伍的,从前线回来才开始种地。
婚丧嫁娶啥的,也帮衬着办。
这是为了生活,还请小少爷体谅。”
他轻轻碰了碰郭宝坤的手臂,又眨眨眼:“为生计所迫,小少爷多担待。”
郭宝坤刚要说话,赵大又拉住他手臂,用手指比画着,神情严肃道:“不过,小少爷放宽心,**走私的事……”
话没说完,他抬头瞄向巷口,确定无人后,直视郭宝坤郑重承诺:“咱们这行当,算得上靠谱,绝不出岔子!”
郭宝坤并非质疑他们能力,“退伍老兵”泗字便足够说明。
但他忧虑是否能及时完成任务。
“可笵贤已经逃了,你们……”
赵大打断:“绝无问题,请宽心。
使团走得慢,即便迟几天也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