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穹大界,晨曦初照。
天穹微光斜洒,秦宁负手而立,站于幽穹冥宗一处青玉石台上,回望大殿之中,慕清晚与千蕊珊正静静饮茶交谈,雪璃与万彩冰蝶亦惬意地盘旋其间。
他轻声道:“绫境曦……那一战之恩,我一直记得。该去见一面了。”
千蕊珊眉眼含笑:“你若要去,她定也等着你道这一声‘感谢’。”
慕清晚微微一笑:“我与珊珊会去看看灵穹大界的几处秘地,你放心。”
秦宁颔首,将右手一招,一道淡银色的古令便悬浮而出——正是绫境曦当日亲授的【宙尊令】。宙光流转间,符文浮现:“曦命不反·宙令独行。”
衣袂一卷,秦宁踏空而去,直朝灵穹大界西南之地——天宙拍行。
—
灵穹大界 · 天宙拍行总殿。
巨大的拍行主府,雕金画玉,宫阙层叠。四方修者来往不息,皆是神识非凡的界级人物,门外宙风楼高悬天榜,今日却显得格外平静。
秦宁立于高空,宙尊令于掌中轻旋,他缓步落下,刚踏入殿门,立即便有一位执事察觉气息,恭敬而急忙上前:“尊使,请随我入内。”
殿中,拍行大长老司莫栖静候良久,见秦宁持宙尊令到来,神色恭谨至极:“尊上秦宁,您终于前来了……只是,绫主她……”
秦宁眉心一动:“她不在?”
司莫栖轻叹一声,躬身答道:“绫主十日前离开天宙拍行,并未留下具体去处,也未告知任何人。宙尊令虽在,门人等皆不敢擅动。”
他取出一卷薄帛,双手奉上:“这是绫主临行前留书一封,仅嘱托:‘若秦宁来,勿寻我,勿扰我,我自会来寻他。’”
秦宁接过,轻展信帛,只见其上不过寥寥三字:
“勿念我。”
他静静望着这三个字,良久不语。青光微敛,心思翻涌。
绫境曦,从千界宗初遇,便是那般寂静凌寒、遥不可及的女子。那一战,她执袖而出,一力挡下猎魂军团统领和商家老祖杀招,并将其斩杀却转瞬消失于天地。
如今,她更是在无人知晓的境地中,悄然离去。
“绫境曦……”秦宁轻念此名,指间宙尊令缓缓归于怀中,眼中光芒一闪。
“你若不愿现身,我不强求。但你若有难,哪怕界毁星沉,我也定寻你至尽头。”
司莫栖恭敬退去,秦宁转身,衣袂扬空,已消失在天宙拍行天顶之外。
这一场探寻,终归空无。
但那宙尊令犹在,似是某种前路的伏笔,尚未揭晓。
—
灵穹之天,风光正好。
秦宁重新归往幽穹冥宗,只是这一次,心中却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影——那绫色之衣、那不曾归来的身影。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仍会再现。而他,定会履行那日无言的誓约。
天色微暮,幽穹冥宗外天风轻缓,一轮温曦透过苍穹云岫,将殿檐镀上浅金的温色。
千蕊珊与慕清晚并肩而行,步入殿内。她们气息柔和,步履轻盈,像是夜中悄然归林的双羽轻蝶。慕清晚刚跨入门槛,便轻声道:
“宁哥哥,可找到绫境曦前辈了吗?”
秦宁闻言,从袖中缓缓取出一枚素白纸页。纸上灵息已淡,唯有那行娟秀的字迹依然清晰如新:
「离去片刻,不必挂念。」
纸页下方落有绫境曦特有的印纹,似一枚镜影流光,在纸上隐隐浮动。
千蕊珊走近一步,轻轻接过那张纸,凝目片刻,眸光温柔一叹。
“……看来她是真的离开了。”
她抬眸看向秦宁,轻声宽慰道,“或许她只是去了某处秘界闭关,或者……独自历练一段时光。以她的修为——界主至臻圆满——整个灵穹大界,已无人能真正威胁到她。”
慕清晚轻点头,轻声附和:“她救过我们,亦不会轻易离开太久。”‘关于绫境曦千界宗一战的事情千蕊珊也是详细告知了她’
秦宁沉默数息,目光望向远方天宇,仿佛透过千山万水,依稀看到那一抹素衣寂影,于无名星域孤步而行。
他低声道:“她不是那种会留下道别之言的人,却给我留了字……或许,她也察觉了什么。”
千蕊珊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柔暖如初雪微熔。
“无论她身在何方,只要她愿回来,你我总会再见。”
她浅浅一笑,“那一日,便由我们三人,一同迎她归来。”
秦宁没有说话,只轻轻将她俩拥入怀中,仿佛回应的,是心中沉默不语的承诺。
——
天光微亮,幽穹冥宗主殿后方,一道传音破空而至,直达秦宁识海。
“秦宁。”
那是冥虚大尊的声音,依旧沉稳如山,却夹杂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灵穹之东,湮忘禁野深处,近日出现异动。”
“数日前,有异象自地底升起,如有‘界息’从遥远之下缓缓透出,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维度法则……甚至与仙古纪元的某些‘遗息’极为接近。”
“我已决定派遣你前往探查。”
秦宁神情一敛:“师尊是怀疑与仙古族有关?”
“只是可能。”冥虚低声,“但那一带地势诡秘,封存至今未曾彻查,此番出动,我会派出两位寂源境座下老者——【凌湛】与【幽烬】随你同往。”
“他们俱已静修多年,今为你破关而出,定可协助你探探那地底之秘。”
“是。”
——
当日午后,幽穹冥宗主殿之外。
秦宁身着黑衣,青环潜隐于袖内,一步步走下殿阶。
身后是千蕊珊与慕清晚并肩而立。
“我们在此等你归来。”千蕊珊轻声说道,手中冰缨轻舞,雪光温润如她目光。
“若发现那异动真是与仙古纪元相关,记得第一时间封锁它。”慕清晚目光柔和,却藏锋芒。
秦宁点头,转身离去。
天穹震荡,界息扭转。
半日后,湮忘禁野深处——
在灵穹大界最神秘的一隅,一片如星渊倒悬的地底空间缓缓开启。
那是一片无比神秘莫测的地方“星河颠倒”般的奇异领域:
天空倒映河光星辉,千丈之下的岩层中浮现出辉光植被与恒古魂石,亿万年未曾变迁,散发出沧海桑田般的古老气息。
而在那最深的断渊中央,一抹模糊的金芒若隐若现……
秦宁眸光微凝,凌湛与幽烬在他身后显现,两位寂源境气息沉凝如渊,拱手道:
“公子,请。”
初入其域,天地仿若颠倒,星河倒悬,整片空间仿佛不属于“灵穹大界”的已知维度,而是位于其“投影背面”——一处被掩藏于因果之下、岁月之外的寂静裂层。
苍穹并非天,而是倒映着一整片星河的镜海,那些星辰不再遥远,而仿佛垂落眼前,万千星火静静漂浮于上空,闪耀间似在低语古老的魂音,细听之下却又全无声息,令人不自觉陷入幻溺。
脚下,是深不可测的灰金地表,仿佛亿万年前就已被神只之魂陨压成永不消散的魂岩,地脉遍布灵纹残迹,部分已然断裂,有的仍悄然流转着幽蓝光息,如是亿载前的界阵残留,尚未完全熄灭。
数十座悬浮的魂灯石台,如灯塔般点缀在这反照天地之间,表面铭刻着未知时代的规则碑文,每一道笔痕都仿佛带着某种跨越时空的禁因,秦宁初看时甚至感到识海微微发颤,青环随之自袖中轻鸣一声,似乎在本能排斥这片规则之外的存在。
更远处,裂谷横陈,如脉络般贯穿整片禁域,深渊之下时而升腾出淡金的雾息,内蕴着“不属于本界”的气息。
那不是灵穹之气,不是界主之息,甚至……不属于“修行”逻辑体系的任何已知维度力量。
冥虚大尊所言非虚,此地的确蕴藏某种古老、极度危险且无法定义的存在。
而此刻,站在星河颠倒之间的秦宁,眼眸一沉。
“这地方……”他低声道。
“仿佛整个世界正在‘被映照’,可它映照的不是现实,而是……”
“灵穹大界的未来死影。”
他身后,凌湛缓缓开口,寂源魂意如焰凝固:
“传说中,仙古纪元的一部分残痕,被封印在这类‘镜渊幻界’之中。”
“他们尝试从世界的‘反面’中重写天道——若真是那一股势力复苏,我们恐怕……已非第一位来此者。”
秦宁微抬右手,青环轻颤间光辉斜洒而下,洒落那断崖尽头。
下一瞬,那片魂雾翻涌之间,赫然映出一道朦胧的“魂影轮痕”!
它并非人形,也非兽形,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识构成体”——仿佛是某位湮灭古魂在永恒沉眠之际,意念碎片在此地留下的“存在残痕”。
它并未动,却在望着秦宁。
而秦宁,亦静静凝视回去。
他身侧青环忽然自转一轮,发出清脆如始界钟鸣的声响,仿佛回应了这份来自“界后”的古老呼唤。
他低声道:
“这不是残迹,这是……引我而来的魂因。”
“难道这个地方就是仙古纪元最恐怖的幻象秘境”镜渊幻界)’幽烬长老微微低语道
秦宁立于断碎星桥之上,脚下似踏银河,头顶却见无数星辰自地面升起,如坠入一场光与魂倒转的梦境。虚空中浮动着破碎的镜片,每一枚皆映照出行者的另一种“可能性”——或死于旧战,或被魂吞噬,或心魔自断。
“镜渊幻界……比传说更诡异。”秦宁低语,眉间凝重。
随行的两位寂源境长老——冥珣与烬霖——此刻也已展开神识防御。烬霖沉声道:“小心,这里的幻象能穿透命魂识界,若未布寂源之阵,连我们也可能被自身之‘死相’吞噬。”
未待众人深入,一道刺耳的破镜之音骤然响起!
“镜渊幻兽。”冥珣陡然转身,掌中凝起“寂轮裂界印”。
虚空镜面自星辰之隙崩出,一头如冰晶构成、形似狐影的魂兽猛然穿越维度镜面突袭而来!它通体由碎镜构建,步步之间,便在秦宁周围衍出三重识海镜像结界。
——首镜为“杀身之我”,展现秦宁过去曾死的因果之影;
——次镜为“裂识之我”,撕裂识海,将一切感知抽离;
——终镜为“叛道之我”,强行构造出“背叛命魂”的幻觉,使人自裂心识。
“破。”秦宁眼神森冷,一步踏出,掌中青环微转,直接发动——
【青环·二式:断界寂光】
轰——!
一缕如界光崩灭的寒芒斩出,三重幻镜之环瞬间崩碎!魂界之声犹如雷动,大片镜碎洒落星空,如万魂惊叹之影。
镜渊幻兽怒吼,尾部荡出一道圆形涟漪,投映于秦宁识海之上!那一瞬间,所有景象突变——
他看见自己斩杀冥魂、踏破商家、手执灭源神剑,一路杀至寂源终巅,而千蕊珊、慕清晚……却在他身后缓缓泯灭于天命倒悬。
“假的。”秦宁眉间寒光如锋,“一切镜渊术,在我青环之前……皆为尘屑。”
右掌斩出!
【青环·三式:寂源轮狱】
嗡——十重魂轮,在镜界之中强行浮现,将镜渊幻兽卷入!
那一刻,那头幻兽的身躯如同时空多重影化,被拉入“魂识十世”之中,每一世都被打入“灵魂永劫”中,在镜与镜之间被斩断。
“此技专杀幻魂,本不愿用……你既敢擅入我识海,便承受永寂。”
寂轮轰然碾碎。
与此同时,冥珣长老已张开识海大阵,喝道:
“寂源术 · 映轮万破!”
亿万小镜光从他身后展开,瞬间投射在整片幻域之上,将所有镜像重置为虚无结构,破除对众人魂识的持续控制。
而烬霖长老则一掌轰出地面:
“寂界火脉 · 烈寂之源!”
地面星河被引燃,沿裂隙喷薄而出一道道火焰光轮,如幽蓝天焰横扫幻兽残魂,将其彻底湮灭。
顷刻间,整片镜渊区域清明如洗。
秦宁立于寂轮碎影之中,眼神冷静:“这只是外围……真正的幻境、应该是最深之处,必定藏于核心月渊。”
冥珣与烬霖对视一眼,皆是肃然。
秦宁抬头望向前方那座漂浮于“星河倒映”之巅的银色灵台,一道寒月微光在其上跃动,似有一物在静静召唤。
“那是……”他低语,“难道是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