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硕大人影遮天蔽日,让本就光照不足的小巷,显得更为暗淡。
赵多乾不知来人为何问的不是秦青锋,而是一名凡人男子。
他晃了晃有点懵的脑袋,连声道:“哎,只知那男子叫秀兄弟,听闻家乡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所以家乡是何处?很远很远的地方,为何会到此处?”威严的女王音响起,似在窄巷中回荡。
赵多乾面露难色,他是真的不知道张秀家乡在何处,昨晚喝酒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聊了几句。
但见张秀一聊到家乡,就跟个闷葫芦似的,能直接冷场,聊多几次就把话题聊死了,他也不深究了。
“家乡在何处,小的确实不知,只听他说是很远的地方,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之所以会到此处,是因被血炼教掳到齐东国,在炼成血逝丹前,给几名跃龙门的修士救出来了。”
有点意思,硕大人影捏了捏自己光滑的下巴思索着,有种天上掉下个秀兄弟的感觉。
“他们现在在哪里?”
“出了东北门,现在估摸到了北燕坡。”
“他们现在要往何处?”
“一路往北,途经几个小国,先到凌阳国的孤悬之地落脚。”
孤悬之地,就是属于某国控制,但不与该国接壤的土地。
凌阳国在五虎岭南部有几块孤悬之地,其中最大的一片,正是岭南州。
岭南州背靠五虎岭,与南部各小国接壤,是一重要军事阵地,可防止战乱烧到五虎岭以北。
“他们在那里待多久?”
“应该补给飞舟阵法,购置粮食饮水后,即刻往北翻过五虎岭。”
红裙女子勾了勾嘴角,红唇翘出成熟韵味的笑容。
根据秀兄弟的行进速度,按照她的修为,爬过去都能追得上。
红色的盖头被掀起,出现白皙饱满的丰润五官,女子双眼发出耀眼白光。
白光一闪,赵多乾感觉思维突然变慢,方才发生的事情凝成浆糊,在脑子里缓缓消去。
红裙女子收敛笑容,说道:“记住了,刚才有一名燕征的权贵妇人路过此地,问那个名为秀兄弟的俊俏儿郎之事,问完之后就离去,未发生任何可疑事情。”
说罢,红裙女子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深巷中。
赵多乾在巷子里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
手掌往脑门拍了拍,“啪啪”两声后,自言自语道:“方才好像见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记得是燕征此处的哪个权贵妇人来着?哎忘了,但她是真好看,长得又娇小。”
“秀儿兄弟但凡走慢两步,就有福咯。”
“可惜了,出城了,养面首这回事,又不能光明正大来。”
“不然凭着秀儿兄,我青竹阁在这边,又多一条人脉。”
赵多乾摇头晃脑地往八珍楼走去,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
......
一只三丈长的飞舟在空中缓缓变形,一个个零部件旋转嵌合,最后变形成一只六丈长三丈宽的飞舟。
城内道路宽度有限,律令规定,飞舟又不能飞太高,于是,便有能工巧匠,发明出可变形的飞舟。
当然,这种飞舟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出城后,黑刀掌舵,控制飞舟,往北方全速驶去。
张秀坐在船尾,因为毫无飞舟驾驶技能,就坐在秦青锋旁边,时刻保护雇主的安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同时兼职望哨的,四处看看有无可疑飞舟靠近。
还真别说,出城没多久,就有一只飞舟从后方全速行驶,往张秀这边赶来。
身后的飞舟黑底为主,镶嵌着一点白色装饰,一看就不是凡品。
飞舟迅速靠近,和张秀等人的飞舟保持平行。
张秀往旁边看去,只见飞舟上站着四人,一人身着白裙,白裙勾勒着饱满曲线,仿佛一个硕大的雪梨站在飞舟上。
虽然隔壁飞舟上的人都戴着斗笠和帷帽,脸庞被遮住。
但张秀通过这标志性明显的身材,认出隔壁飞舟为首之人,正是在黑泉城与血炼教火拼的那名女侠。
人鼎派的吧?
除了雪梨女侠身着白裙,其余人皆穿着紫色衣裙,也都戴着漆黑帷帽。
两只飞舟并行时,一名紫裙女子撩帷帽上的丝网,往张秀这边望去。
张秀见有目光锁定己方队友,视野转动,锁定目光来源。
当他看清是谁在望向这边时,不禁眉毛一挑。
正是原先血炼教人鼎派的执事——莫尘瞳。
在黑泉城听来,是血炼教的人鼎派投奔了日月宗,于是才有人丹派清洗人鼎派之事。
日月宗是凌阳国真正的东家,背靠正道,人鼎派因为以双修为主,并未行人血炼丹之事,故能为正道所接纳。
透过莫尘瞳撩起的丝网,可看到她比监狱时年轻稍许,不知是光线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此时的莫尘瞳,正目光复杂地看着秦青锋。
秦青锋自也注意到目光,循着望去,见到来人是谁后,顿时双眼一僵,条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默默抱住双膝,把脸埋了进去,像是经受魔女糟蹋的柔弱书生。
张秀就在秦青锋旁边,反手拍了拍他肩膀,尝试进行心理辅导:“你...你还好不?”
“呜呜呜呜呜...”
“不是,别人女侠从人丹派手中救下你,你这是作甚?”
“你要不,拱拱手感谢感谢人家?”
秦青锋抬起头来,双眼憋满了委屈:“我一身修为要从头练过,我还得感谢她呢?”
“这不事急从权嘛?人鼎派当时还没暴露,该做戏还是得做戏的,不然你就变成一颗血逝丹了。”
“这演的也太逼真了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
“让她走吧,我只求这辈子再也别见到她了。”
隔壁飞舟的莫尘瞳见状,冷冷地说了一句:“日月宗的上官长老,已经过了五虎岭。”
“很快,她会与血炼教的金丹长老有一场恶战。”
“随处可见的荒野,都可能变成战场。”
“不想被波及的,就跑快点,不然我好不容易救下的你,又在半路死于非命。”
说罢,放下黑色丝网,一脸绝情地别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个柔弱书生。
白裙女子扭过头来,张秀感觉到女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没再有任何言语,漆黑的飞舟顿时加速,将张秀等人远远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