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咬着红头绳,大眼睛一眨一眨地仔细盯着镜中的自己。
扈三娘秀眉微皱,左手如同擒龙一般挽起头发,右手飞快扎上头绳,双手一较劲,把头绳死死绑紧。
“这下应该可以了!”
三娘自言自语。
手一松。
那头发便又散落下来。
扈三娘瞬间一脸失落。
张文远见她摆弄了半天,看明白扈三娘应该是想要扎一个妇人的发髻,以显示自己已经不是闺阁女子,可是这姑娘没什么化妆做头发的经验,弄了半天都不成功。
扈三娘噘起嘴来,将头绳放到一边,又拿出胭脂,想了半天,似乎不知怎么用。
这时便听身后传来张文远的声音:“怎么不叫丫鬟进来?”
三娘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张文远,便想到昨晚的欢好,瞬间脸蛋红红的。
她扁嘴道:“我不让她们进来……这样子怎么好让她们进来吗……”
张文远笑起来,他算看出来了,扈三娘外表大大咧咧的,内心完全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那,我来帮你。”
张文远搬了个绣凳坐下,开始参谋怎么给扈三娘扎头发。
张文远也只是见过阎婆惜梳妆,但自己上手之后才发现这玩意儿比想象中难多了。
弄了半天,扈三娘看着镜中的古怪发型,满脸疑惑。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张文远也是无奈,他确实不会,道:“我叫婆惜进来帮忙好了。”
三娘点点头,突然又警惕的说:“今晚上相公可不能到婆惜姐姐房里去。”
扈三娘昨晚食髓知味,现在看张文远更加喜欢依赖。
便也有了和阎婆惜小小的竞争想法。
张文远看她护食一般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上去刮刮她的鼻子。
张文远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别看年龄小,阎婆惜和扈三娘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只要两个小姑娘别斗出事情来,他都最好别干涉。
扈三娘帮张文远拿衣服穿,扈三娘突然说道:“听说相公这几日在找会配火药原料的人。”
张文远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扈三娘道:“跟着头领一道来高唐州的商队中,便有不少是从咱们山东过来的商人,其中很多人带着的都是做火药的原料。”
张文远笑道:“你还知道做火药的原料呢。”
扈三娘颇为骄傲地仰起漂亮的小脸,道:“我家也是有配过轰天雷的。”
“不过这个东西并不好用,作战时丢出去,有时炸有时又不炸,不小心还会炸伤自己人。”
“前两年我家请了批匠人到家里配火药时,爹爹和大哥还颇感兴趣,到处采买原料,折腾了好久,最后弄出来却都不敢用,后来一把火都放了。”
张文远知道这是因为扈家庄请来的匠人做火药的手艺太一般,这年头的火药匠人主要工作其实是配烟花,而且都是随用随配的,让他们制作火器和性能稳定的火器还是太为难。
扈三娘接着道:“这群药商里,有个我却是认识的。”
“他是东昌府人,与我爹爹和哥哥也都熟识。”
“这人平时卖药挣钱不说,他手里还有一套相马的本事,才是着实。”
“医马相马配马种,以至牛驴骡子之事,无不通晓,着实是个大好人材。”
“相公若要做大事业,可把此人招至麾下。”
“他是个胡人长相,应他一口紫髯,人家都叫他紫髯伯皇甫端。”
“皇甫端?这人也到高唐州来了?”
张文远这下是真感兴趣了。
随着他抢了曾头市的骑兵队,以及曾家囤积的大批马匹。
现在梁山上已经有战马两千,各种牲畜更是过万。
这年代的主要动力就是畜力,猪、牛、马、驴、骡比起人类来说有劲儿多了。
张文远回梁山正打算之后要好好经营,想把梁山的产业提升一个台阶,没有畜力配套绝对不行。
皇甫端作为《水浒传》后期才上山的人物,却能在地煞之中排名靠前,也正是因为他那一手相马的本事。
这人在《水浒传》中原先是由张清推荐给宋江的,若非他来到东昌府见识了此人的本事,皇甫端原本都没机会上山。
毕竟在这年头,相马这等手段,如果不是在一个具有相当马匹数量的大势力中,也根本不会被当成一门专门的技术。
单纯的兽医社会地位是很低的。
按书中记载,皇甫端在这之前应该是从事其他行业,要不然根本过不上体面的生活。
山上正需要这样的人物。
“此人会跟我上梁山吗?”张文远问道。
“这个皇甫端也算是个豪杰人物,他祖上是从辽国来的马贩子,流落山东做生意,后来折了本钱,自己也只能放弃本业。”
“这几年渐渐经营起一些家财,便以卖药为生。”
“此人性格颇豪阔,看样子是想要出头的,若是相公愿意招揽,多半能够跟随相公上山。”扈三娘略作思索,点头道。
张文远暗暗点头,笑道:“娘子刚到梁山,便给我推荐了如此一个人才,果真是贤惠。”
“就会拿我取笑。”扈三娘白了张文远一眼,但心中却是甜丝丝的。
夫妻两人在她嫁过来之前,扈三娘只是仰慕张文远的能力,欣赏其外表。
如今相处下来,夫妻两人倒是颇有默契。
扈三娘只觉得安心。
张文远却是个良配,自己终身幸福有靠了。
张文远本来对于买药之事并不完全上心,现在得知殷乡约居然叫了皇甫端作为药商,他倒是有心看看这皇甫端的本领,顺便也见识见识殷乡约究竟是怎么打理药商事宜的。
在现在的高唐州城中,张文远耳目众多,想要混进殷乡约的买药商谈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他直接叫来樊瑞吩咐。
樊瑞出去打听一番,不过半个钟时间便回来禀报:“这殷乡约于今日下午约见从山东、河北等地来的药商,地点就在高唐州桥之下的状元楼。”
“要把所有药商都约在一处,看样子是要他们互相压价呀,这老小子没少想从我身上赚钱。”张文远笑道。
接着,他直接吩咐:“让那状元楼的掌柜给我开一处能看见他们做事的座头,不要把消息透出去。”
樊瑞点头,这等小事情他自会处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