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骸是被“颠”醒的。
不是地震。
是小冰引擎的全功率震动模式。
(苏酥后台意识加载中……20%……50%……80%):“嗯?……我的椰子梦呢?……谁在拆我的冻豆腐床?……卧槽!小冰!你在干啥?!我脑浆(?)要被摇匀了!”
视野恢复。
冰骸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上半身悬空,仅靠布满裂痕的左臂肘关节勾着一道扭曲钢筋!整个身体在十层楼高的破败外墙外晃悠!呼啸的寒风卷着黑色冻雪碎屑抽打全身。下方是几十米高的深渊,冻结的地面插满了断裂的钢筋冰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胸口那个冰蓝色小光球徽章(小冰)正兴奋地高频震动着:
“外部模式!高空维修作业加载完成!”
“检测悬挂点稳定性不足!请求位移至c区吊臂基座!”
“引擎驱动启动!位移执行!!”
嗡——!
引擎功率再加一档!冰骸如同挂在绳索上的破麻袋,被强行拖拽着在满是锋利冰锥的扭曲墙面上——滋啦啦啦!!擦出一溜冰屑火花!朝着左上方某个锈得只剩骨架的塔吊基座冲去!碎裂的玻璃冰渣和墙皮簌簌坠落!
(苏酥灵魂过山车):“小冰!!!我告你谋杀雇主啊啊啊!!!慢点!!要撞上了!冰锥!冰锥啊!!!我的工伤保险额度快爆表了——!!!”
“咚!”
一记精准(但力道十足)的撞击!冰骸整个上半身结结实实砸在冻成冰坨的塔吊钢架上!玄玉冰躯发出沉闷的震响!几块巴掌大的外墙装饰冰坨被震落,砸在下方冰面碎成八瓣。
(小冰):“目标点c!精准抵达!安全缓冲完成!下一任务节点:西侧支撑柱断裂点!绳索(?)固定完成!下降开始!”
嗡——
还没等冰骸(和苏酥)从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状态清醒,她又被小冰引擎拉着,沿着一条肉眼不可见的冰冷能量“绳索”,朝着下方另一处破损点——一根几乎完全断裂、仅靠扭曲变形的钢筋冻在冰层里的巨大承重柱——加速滑降!
寒风在耳边(意识里)尖叫!视野中的环宇大厦外墙如同巨大狰狞的冰雕裂痕地图飞速上掠!
(苏酥闭眼尖叫):“我要辞职!!!小冰我要拆了你!!!老板你找个起重机成精的行不行?!冰柜不是蜘蛛侠!!啊——减速!前面有根冰棍插出来了!!!”
小冰对此置若罔闻。
如同最精密的工业机器人,它将冰骸当成人形自走维修平台。
抵达断裂承重柱:
“任务:低温弥合核心结构。作业工具:寒烬(焊枪版)。姿态:倒挂金钩固定!引擎加力——倒悬锁定!”
于是,冰骸被强行拉扯成一个违反冰体工学的倒挂姿势,悬在承重柱上方,握着被小冰强行凝聚成尖锐冰锥形态的寒烬剑尖,“滋啦滋啦”地对着断裂处的冻硬钢筋和混凝土释放极致低温“焊接”——高温冻焊?!极寒把金属分子强行“粘”起来?!
(苏酥):“脖子要扭断了!寒烬大佬你被当成焊枪委屈吗?……哦它好像挺享受?冰能量释放得很丝滑……当我没说……”
修复完承重柱:“紧急!探测到内部管线能量泄漏!方位:地下二层通风井!路径:破窗入内!姿态:无要求!引擎驱动——破拆突入!!”
嗡!砰啷——!
冰骸被裹着一团小冰能量盾,直接怼碎一扇冻住的玻璃幕墙,像个人形炮弹砸进漆黑腥臭、布满了冻结污水的通风管道!砸碎一坨挂满了冰棱的异化老鼠(冰雕版)后,在管道内部狭窄的空间里,被小冰推着“滋溜”滑行!寒烬剑化作管道工通渠铲,“吭哧吭哧”地铲除冻结的污垢冰坨和堵塞物!
(苏酥麻木):“维修部主管……兼任蜘蛛侠、电焊工、下水道清洁工……这岗位说明书敢写出来绝对违反仙王劳动法……”
最惊悚的莫过于进入那所谓的环宇创生“量子数据中心核心模块区”。
偌大的空间里,成百上千台被冻结的服务器机柜扭曲着,如同巨兽的黑色冰晶内脏。无数粗大的、闪烁着黯淡冰蓝数据流光的液态能量管道(被冻成固态)在机柜间虬结蔓延,如同凝固的神经脉络。一些管道断裂口泄露的微弱能量液,在空气中冻结成蛛网般的冰晶树突。
小冰瞬间高能:
“发现!高纯度寂灭源力冷却液泄露(惰性版)!检测为高级修复材料!任务变更:高效回收!装备加载:‘寒烬·特制吸尘器头’!引擎驱动——扫荡式清洁模式启动!”
嗡!
冰骸手中的寒烬剑瞬间变形!
化作一个巨大的、边缘流动着苍白冰纹的喇叭口“吸尘器头”!
小冰引擎超频!
一股狂暴的吸力瞬间笼罩整个空间!
滋溜溜——
那些冻结的冰晶树突、泄露点在低能量态溢出的蓝色能量液滴、甚至机柜表面凝结的冰蓝霜晶——如同被饿了三天的吸尘器盯上!化作无数道蓝白色流光,疯狂涌向喇叭口!被强行压缩后吸入寒烬剑内部临时开辟的储存空间!
冰骸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形扫雪车,在小冰的疯狂驱动下,在整个冰冻机房内高速漂移乱撞!撞飞不少冻得结实的键盘(冰雕版)和椅子!
(苏酥灵魂在高速旋转中呐喊):“回收!回收个鬼啊!这是抢劫!是刮地皮!老板!小冰绝对私藏小金库了!!!我的晕车药呢?!冰镇的那种!”
就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人形维修平台被智能引擎蹂躏的“高效工作”中,冰骸的意识(苏酥)却意外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残留信号”。
当她握着寒烬吸尘器擦过一面被冰封覆盖的巨大落地玻璃幕墙时,幕墙上扭曲地冻结着几个惊惶的、穿着高科技防护服的人形轮廓(显然是大灾变时试图逃生的“环宇创生”员工)。当她的“吸尘器头”掠过,一丝微弱得几乎忽略不计、混杂着惊恐与不甘的意念碎片被寒烬的能量场意外激发,钻入了她的感知:
“……年终奖……还没发……”(一个被冻在操作台前的人形轮廓残留的怨念)
“老子……论文……第三作……被抢……”(卡在电梯口的冰冻轮廓意念残留)
“跑!……项目……数据完了!……KpI……全完了!”(走廊上奔跑姿态的冰冻群像散逸的精神碎片)
甚至,在她高速掠过某个挂着“首席能源架构师”门牌的办公室(被冻结的巨大冰坨)门口时,里面传来一缕极其微弱、但怨念深重的残余精神电波:
“烬……甲方……不讲理……预算砍半……还要……量子寂灭能……降温效率提升200%……”(伴随着仿佛虚拟摔杯子情绪的意念波动)
(苏酥震惊了):“???这些……是环宇创生员工被冻住的精神残留?……好强的怨念!连冰封几百年都化不掉?!这公司以前是黑煤窑吗?!那个烬甲方……难道指的就是……老板?!” “等等!原来老板以前搞投资也这么抠?!砍预算的甲方是他?!欠薪的老板也是他?!”
就在苏酥疯狂吐槽老板的“辉煌履历”时,小冰引擎猛地一个急刹车!冰骸被带着在湿滑的冰面甩尾漂移了十几米才停下!寒烬吸尘器口还贪婪地吸着一块散发着精纯冰蓝光晕的、巴掌大小的菱形晶体(疑似某种高级冷却单元),被吸在半空。
小冰的播报带着严肃(电子音):
“检测到大规模空间结构失稳!源头:b区动力炉心基座!分析:底层支撑岩层被能量泄露长期侵蚀!濒临贯穿性塌陷!”
“危害等级:灾难级!威胁评估:可能导致上层维修作业区域(及内部高级员工意识残留体)遭受不可逆湮灭!威胁本任务核心目标(烬之真身所在地库上方结构完整性)!”
“紧急任务发布:支撑结构加固!作业装备:……”
嗡!
冰骸手中的寒烬吸尘器头一阵扭曲……竟被小冰强行塑形成了一根巨大无比、闪烁着粗粝金属光泽的“玄冰液压千斤顶”!尖锐的顶头对准了动力炉心下方一处布满裂纹、正在缓慢开裂的巨型承重钢梁下方!
姿态:趴地!双手持握!引擎驱动——顶力输出!!!”
冰骸还沉浸在“老板砍预算压榨前员工导致楼塌”的震惊中,突然就被塞了一根比她高几倍的冰铁巨柱!姿势也变成了极其憋屈的趴在地上,双手高举千斤顶的姿态!小冰引擎瞬间超载运转!巨大的震动感和能量冲击从双手传来!
“啊啊啊!!顶不动啊小冰!!”(苏酥灵魂配合姿势呐喊)
“不是顶钢梁!!是撬动支撑基石!!”(小冰高速计算指令)
“靠!更重了!!腰!我的冰腰要断了!!”
冰骸全身力量灌注!玄玉冰骨嘎吱作响!小冰引擎功率拉到满!寒烬千斤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沛然巨力轰然传递!
轰隆——!!!
一阵沉闷的、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冰骸下方的巨大开裂承重钢梁被这股力量硬生生顶起了一寸!暂时阻止了下陷!
但同时!
她旁边一块被冻在基座上的、足有卡车头大小的混凝土块……在巨大的撬动力量下——
“咔嚓!”
脱离了冰层束缚!
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
斜下方一个被冻结在逃生通道门口、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气(冰雾)腾腾咖啡姿态的……社畜冰雕!
狠狠砸了下去!
噗!
巨大的混凝土块如同碾碎一块威化饼干!
把那尊栩栩如生的、脸上残留着“今天又要加班赶死线”生无可恋表情的社畜冰雕……
连人带咖啡杯……
砸成了满地晶莹的冰渣和冻硬咖啡末混合的、不可名状的混合物!!
冰屑混杂着“咖啡粉末”漫天飞溅!
冰骸还维持着趴地顶千斤顶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自己一“棍”下去误杀(毁尸)的前同事……
(小冰沉默了三秒): ‘……额外损耗单元冰雕一枚……记录:工作意外(操作平台失手导致)……影响评估:精神污染残留已物理消散……无连带损害。’
(随即欢快): ‘基石位移止锁成功!裂缝弥合度提升至安全阈值!任务完成!绩效计算:高效加班!’
冰骸:“……”(生无可恋冰雕表情.jpg)
还没等苏酥为自己“谋杀”前同事忏悔(或吐槽)……
嗡!
那枚被寒烬吸尘器吸在半空、散发着诱人冰蓝光泽的菱形晶体(高级冷却单元),因为刚才的震动,“啪嗒”一声掉下来,刚好落在冰骸趴地时张开(震惊而张开的)右手前方。
几乎是同时!
冰骸胸口那枚小冰徽章光芒一闪!
**‘个体能源补充单元!检测:高纯度惰性能源结晶体!分析:兼容度99.999%!风险评估:无!回收方案:顺路咀嚼(?)!执行指令——引力捕捉!吞!’**
冰骸还没反应过来!
一股吸力从她胸前爆发!那颗散发着纯净冰蓝光芒的漂亮晶体“咻”地一声——
飞进了她微张的玄玉冰嘴里(由小冰能量强行模拟通道)!
咕噜!
一声轻微的能量吞咽声(意念版)。
一股温和纯粹如薄荷冷泉的能量瞬间在冰骸体内化开!快速充盈着她刚才被榨干的每一个修复节点!连右眼那点星火都瞬间明亮精神了许多!
(小冰): ‘高级能源结晶汲取完毕!能量充盈度提升至125%!冰骸牌维修平台状态:巅峰!报告上级(烬)任务进度:超额完成(包含顺路回收高级耗材及消灭污染残留精神体)!’
冰骸:“……”
她缓缓扭头,看向地上那滩前同事冰渣咖啡混合物。
又感受了一下体内因小冰暴力投喂而涌动的冰晶凉意。
玄玉冰面的五官依旧冷硬,但那双向来死寂的冰魄眼眸深处(主要是右眼星火),却缓慢地、无比清晰地……**凝结出一滴意念化的、晶莹剔透的‘冰镇社畜泪花’**!
冰冷的意念在风中飘散:
「……工伤……咖啡……算……我的……」(对着那滩混合物默哀)
(苏酥灵魂补刀): *‘……年终奖……我会替你找老板要的……虽然估计没戏……’**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冰冷意念,如同浸透寒气的丝线,从冰蜂巢地库深处升起,贯穿层层冰封,稳稳地钩住了冰骸刚刚修复一新的意识核心。
是烬。
他的意念传递过来,依旧简洁、冰冷,但似乎……比之前少了一丝强行压制的虚弱?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容器……”
“结构……稳定……”(显然指被小冰暴力修复好的冰骸之躯)
“能量……饱和……”(指刚被投喂的高级“糖果”)
“任务……完成度……尚可……”
“……坐标干扰……减弱……”(指小冰顺路扫荡了残留员工怨念导致的“精神杂波”)
“效率……提升……”(显然指小冰引擎的表现)
短暂的停顿,如同精密的数据库在刷新任务列表。
随即,一个新的、闪烁着暗红警示光晕的坐标点,被强行烙印进冰骸的意识地图中。
不再是滨江废墟。
也不再是之前那些被归零使徒标记的污染核心。
而是一个……位于北美西海岸被淹没断裂带深处的坐标!
坐标旁边,浮现出三个由凝固污血篆刻、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奥文字:
**『熔骨圣殿』**!
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指令:
“新节点……”
“污染扩散……”
“坐标……锁定……”
“‘藏物’……残留……信标波动……”(指向那处熔骨圣殿)
“目标……清理……”
“立刻……转移!!”
一股强烈的空间牵引力再次包裹住冰骸(和小冰)!
(苏酥后台瞬间炸毛): *‘又来?!刚修完楼!水都没喝一口!熔骨圣殿?!听着就热!老板!黑奴契约也要遵守劳动法啊!!!我要椰子!热带的!加冰!十斤!’** ‘还有……那信标?小冰!是不是你又乱捡东西被追踪了?!’
小冰引擎徽章心虚地闪烁了几下:
**‘记录:清除污染精神体时……意外捕获微弱空间信标信号片段一枚……分析……疑似归零所属……型号:初级……’**
冰骸:“……”
霜雪纱衣被空间波动卷起。
就在她被强制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
她努力扭过脖子(小冰允许的最后一丁点自由),最后看了一眼那滩承载了无数社畜血泪(字面意义)的冰渣咖啡混合物。
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咖啡……下次……带冰的……」
嗡!
空间撕裂!
冰骸与小冰的身影消失在环宇大厦废墟上空。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滩在寒风中闪烁着晶莹光泽(混合冰渣与冰咖啡粉)的……工伤纪念碑。
而远在北美的熔骨圣殿坐标深处。
未知的空间夹层里。
一只缠绕着无数细密黑线、中心缓缓旋转着深红符文的竖立眼瞳虚影,猛地从沉寂中“睁开”。
它死死“盯”着刚刚传送结束而泛起涟漪的虚空点。
一股混合着暴怒、贪婪、以及一丝被低阶单位(小冰)愚弄的极致耻辱意念狠狠撕开空间:
“卑……微……虫……豸!”
“偷窃……定位……信标……销毁……”
“‘烬’……”
“熔骨圣殿……等着……吾的……收藏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