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皆惊骇之际,拓星瞳又触发了身体的某项技能,嗖地推开了拓星洲,接住了汤碗,土鸡在地板上滚了几滚,沾满了灰尘……
静姨心疼,捡起鸡“咿咿呀呀”再加工去了!
拓星洲凝神看了眼简陋的屋子,神情寡淡。
拓星瞳眼睛一涩、喉头一梗,指着华冰清说:“星洲,叫妈妈啊……”
华冰清闻言,泪水簌簌:“星瞳,他就是我的星洲啊……长大了好多……”
“没错的!”拓星瞳拉过拓星洲委身蹲下,指着弟弟耳朵上的黑痣,说:“这是星洲特有的记号啊!妈妈还说过你的耳朵像戴了耳钻一样,星洲,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拓星洲语气疏离。
闻言,母女俩一滞,转而,她为了活泼气氛,便开始讲星洲这些年的坎坷崎岖,听着听着,华冰清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拓星洲似被触动,补了一句:“我是说,三岁的事情,谁会记得?”
“妈妈都记着呢……星洲你最喜欢海洋球吹泡泡,跟着我和姐姐身后嚷着……一起玩一起玩……”华冰清泪水泛滥。
“人不必缅怀过去,未来才可期。”说这话时拓星洲温和地笑着,眼神仍旧疏离。
拓星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带星洲与妈妈的久别重逢,自己内心没有上一次遇见的激动人心,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想留给母子二人一点空间,起身要走。
拓星洲有些惶惑:“你去哪里?姐!”
拓星瞳回答:“去给静姨帮忙,马上开饭了……”
拓星洲也想去。
“你不要来了,陪妈妈,我们俩足够了!”
“……”
转身的刹那,拓星洲肉眼可见地尴尬,局促原地。
直到拓星瞳忙完回来,吃完整顿饭,收拾完残局,拓星洲也仅是应付式地夹了几筷子,眼神不定徘徊在那只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的土鸡汤上,一句话也没说。
拓星瞳实在想圆融母子的气氛,奈何有心无力。
她只好拿出张银行卡,叮咛妈妈:“妈妈,记得之前我说过,我摆地摊卖画,钩织毛线娃娃还去水饺店帮忙吗?这些钱都是那些挣来的。有五万块了,密码是……”
她平时按月给些生活费妈妈,剩下的一直存着,就怕万一……
“你也不要苦了自己,星瞳,妈妈不要,静姨平时养了好些鸡鸭,也种了菜地……”华冰清推搡着。
“哈哈,我根本用不上了……”拓星瞳佯装开心:“因为我接到了油水很大的一单,我要闭关画一幅巨型海洋画,我还有一家画廊在经营,我们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再见面就能经济无忧了,我可以带着弟弟多多陪着你了,妈妈,哈哈……”
就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关千灵说妈妈是拦截下的傀儡,弟弟是被他人灵魂附身,她姑且都可不信,因为他们鲜活炽烈地活在自己面前就够了……
“那太好了,星瞳!”华冰清擦拭下眼角的泪:“我唯一的心愿是,你和星洲多回来看看妈妈……”
拓星洲吃过饭后就没移过位置,委顿在墙角一隅之地像是睡着了。
突然,他受了惊吓一般梦呓:“啊……这是哪里?大神?”
“大神,你说我脚力不行,是被业力拉过来的…”
“是是……我感受到了……啊啊……”
拓星瞳仓惶地跑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有些高。
思及那场骤雨,拓星瞳自责:“星洲在发烧……”
“怎么刚回来就……哎……”华冰清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拓星瞳低下头:“是我等不及拉着星洲过来,他原本就大病初愈,我也没看天气预报……”
“这不怨你,送他去医院吧,星瞳……只怨我太想见了……”华冰清依依不舍。
拓星瞳抬头眨眨眼,把什么硬憋回去,“一别匆匆,我一定让星洲好生生地回来见你,妈妈……”
“只是遗憾啊……他还没亲口叫我一声妈妈!”华冰清扬了扬手。
在低头搀扶拓星洲的刹那,拓星瞳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再回头,生怕被看穿。
华冰清费力地推着轮椅想跟出来,挪动了小段距离,轮椅纹丝不动了,奈何她太虚弱,她拼命地叫着还在厨房善后的静姨,可惜静姨又聋又哑,完全没反应。
“静姐,你扶我一下……静姐……我想送送我的孩子……”
拓星瞳想着妈妈与静姨平素生活的诸多不便,她偷偷拭掉泪,扶着软绵绵的拓星洲的手都在颤抖:“妈妈……你回去啊,不用送了……”
“等等……”压在拓星瞳肩头的拓星洲突然开口,黑发垂在他的眼梢,让人看不清。
“星洲,你醒了?!”拓星瞳欣喜若狂,欲转身相告。
“我没事,我自己去告诉妈妈……”拓星洲说话仍有割裂感,特别是“妈妈”二字咬字很重。
拓星瞳听得明明白白,不敢置信。
肩头的拓星洲松开姐姐的手,转过身,歪歪扭扭地朝华冰清走去。
“妈妈,让您担心了,我没事……”拓星洲半跪在华冰清的轮椅旁,一字一顿说道。
似乎一切圆满了,华冰清爱怜地摸着拓星洲的脑袋:“没事就好,我的星洲啊,你跟姐姐都遭了那么多罪,又回来妈妈身边了……我会每天每夜虔诚向上苍祷告,保佑我的孩子们健康平安幸福……”
母子俩就这样细细碎碎说了些交心话,拓星瞳识相地退居二线,离别总是很快——
从密林回去的路上。
拓星瞳比较感性,还沉浸在母子团圆的情绪中,骑着小电驴“呜呜”地抖个不停。
也幸好星洲醒了,不然打车回去也是麻烦事。
突然,听到拓星洲在后座叽里咕噜什么。
“你说什么?星洲?”
“我说姐,你谈过恋爱吗?”
风很大,拓星洲说话又有割裂感。
拓星瞳嚷着:“大声点,星洲!”
“我说,那家伙打着去泷骏驰墓地的幌子骗人,不怕他变成厉鬼报复?”
“哎,人心凉薄,生前处得再浓烈,死后都人走茶凉的。”拓星瞳感慨。
“姐,你活得很通透……”拓星洲突兀地环上她的腰,把脑袋靠了上去。
“怎么了?星洲!”
“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听说你也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拓星洲心想,到了嘴巴里变成:“姐,你的腰有点粗,该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