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迟疑,傅寒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离开了“昆仑”号,借助天医门独有的潜行秘术和城市地下管网,避开了所有监控,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位于海都市中心、守卫森严的江氏集团总部地下深处——那个被标识为“源点实验室”的核心禁地。
厚重的、由特殊合金铸造的实验室大门,冰冷地矗立在通道尽头,门禁系统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傅寒声站在门前,周身的气息沉凝如渊,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火焰。他右手微抬,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寒芒的刻碑针已悄然夹在指间。针尖微微颤动着,并非恐惧,而是感应到门后那庞大而扭曲的生命能量场和浓烈的阴谋气息所引发的共鸣。
就在他准备强行突破门禁的瞬间——
“嗡……”沉重的合金大门竟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高科技实验室景象,反而更像一个巨大的、风格极其古朴甚至蛮荒的祭坛空间。暗红色的能量光线在地面勾勒出巨大的、充满邪异美感的图腾,中央是一个悬浮的、由不明黑色晶体构成的平台。而江震霆——江父,就站在平台旁。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脸上不再是商界巨擘惯有的儒雅或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狂热、得意和近乎非人般冷漠的诡异笑容。他看着门外的傅寒声,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终于落入陷阱的珍贵猎物。
“傅贤侄,”江父的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的亲切,却冰冷得不含丝毫温度,“你终于来了。这份耐心和执着,确实没让我失望。我等你……很久了。”他的目光扫过傅寒声指间的刻碑针,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傅寒声一步踏入这诡异的祭坛空间,刻碑针的寒芒锁定江父,声音如同极地万载寒冰:“江震霆!停止你疯狂的实验!解开基因锁链!人类文明的进程,亿万生灵的未来,绝不能被你这丧心病狂的野心所绑架和毁灭!”
“哈哈哈……”江父闻言,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祭坛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癫狂。他止住笑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毒蛇:“傅寒声!你还是这般天真!你以为你传承的那点微末医道,你那几根救人的绣花针,能撼动这改天换地的伟力?能阻止这注定降临的新纪元?”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空间弥漫的暗红能量,语气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你看到的血月,你发现的‘朝圣者’程序,不过是冰山一角!是伟大存在苏醒时,自然散逸的一缕气息!是祂力量微不足道的彰显!祂的力量,源自洪荒,超越生死,凌驾于你们认知的一切物理法则之上!祂才是生命进化的终极方向,是宇宙间唯一的真理!而我……”江父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虔诚与自豪,“……是祂选中的代言人,是开启这新纪元的先驱!至于你,傅寒声……”
他重新看向傅寒声,眼神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弄:“……你和你那天医门,还有那个小圣女,不过是伟大计划中几颗注定要被碾碎的棋子,是旧时代最后的、无谓的挣扎罢了!”
“祂?”傅寒声心中剧震!江父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如同惊雷!果然!江震霆并非一切的源头,他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庞大、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那个被称为“祂”的存在,才是血月异象、蚩尤战纹以及“朝圣者”程序的真正根源!江父只是一个被力量蛊惑、甘为爪牙的执行者!父亲临终警告中的“锁链”和“末日之始”,指的就是这个“祂”试图通过基因锁链奴役人类、开启所谓“新纪元”的灭世计划!
一股比南极寒风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傅寒声全身。对手的层次和力量,远超他之前的预估!这不再是简单的阻止一个疯狂科学家,而是要与一个可能来自远古、甚至天外的恐怖存在对抗。
“祂是谁?!”傅寒声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刻碑针的锋芒似乎要刺破空气,他紧紧盯着江父的眼睛,试图从那疯狂与虔诚交织的瞳孔深处,挖掘出那终极敌人的一丝真相,“你口中的‘伟大存在’究竟是什么?祂来自哪里?目的何在?!”
江父脸上的狂热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信徒般的敬畏和讳莫如深的冷漠。他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妄议神名,是为不敬。当血月圆满,当群星归位,当沉睡的巨神彻底睁开祂的眼眸……答案,自然会揭晓。而你,傅寒声,注定会在那无上荣光降临之前,化为尘埃。”
他不再言语,身影在祭坛中央暗红色能量光流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扭曲、拉长,投射在黑色晶体墙壁上的影子,竟隐约显露出非人的、多肢节怪物的轮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整个空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正在收紧。
傅寒声知道,此刻强行逼问或动手已无意义,甚至可能正中对方下怀。江父有恃无恐,这祭坛空间本身就是对方的主场,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他必须保存实力,从长计议。刻碑针的微颤平息,他眼中的怒火被更深沉的冰寒与绝对的理智取代。
“哼!藏头露尾,终非正道。”傅寒声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不再看江父那令人厌恶的嘴脸,果断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退出了这充满不祥气息的祭坛空间。每一步踏出,他心中的反击计划都变得更加清晰:必须整合所有力量,苏晚晴的情报、江疏影的巫族秘法、天医门的传承,甚至……要挖掘玉佩中隐藏的秘密!这场关乎人类存续的战斗,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就在傅寒声的身影消失在江氏集团地下迷宫的同时,他随身携带的加密通讯器几乎同时震动起来。两个加密频道同时接入。
苏晚晴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却掩不住激动和凝重:“傅少!全球数据交叉比对完成!确认异常基因改造者体内均存在高度同源的异常基因序列片段,其激活机制与血月特定辐射波段高度吻合!我们将其命名为‘朝圣者程序’!程序的核心指令代码片段已成功截获并初步解析,指向一个明确的生物指令——对血月源头意志的绝对臣服!这阴谋的规模和恶意,远超想象!它不仅是针对基因改造者,一旦程序通过某种方式扩散或影响自然人类基因库……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触及的,是人类文明根基下的巨大毒瘤!”
紧接着,江疏影清冷而急切的声音也传来,背景中似乎还有古老的咒文吟诵声和能量流动的嗡鸣:“傅少!巫族秘典《九幽纪事》残卷和圣女玉珏的共鸣指引有了突破!血月……并非自然天体现象!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跨越时空维度的‘能量信标’!其散发的力场波频,与传说中上古战神蚩尤陨落后,其不灭战意和精血所化的‘魔神之血’能量特征……高度契合!玉珏示警,这股力量正在被强行唤醒和引导!而引导的媒介……很可能就是被篡改的、蕴含了特定‘引子’的人类基因!江氏的药物……就是那个‘引子’!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在血月之力完全复苏、‘祂’彻底降临之前,找到阻止甚至摧毁这个‘信标’的方法!”
两股至关重要的信息流汇入脑海,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两盏明灯,瞬间照亮了部分迷雾,却也昭示了前方更加险峻的道路。苏晚晴的科学实证,江疏影的古老秘闻,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指向了同一个恐怖的核心——江父及其背后的“祂”,正在利用血月信标和基因锁链,试图唤醒并接引那源自蚩尤的、充满毁灭性的远古魔神之力!
“我明白了!”傅寒声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晚晴、疏影!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江震霆背后,有一个被称为‘祂’的恐怖存在,血月是‘祂’的信标,基因锁链是接引‘祂’力量的通道!我们没有时间了!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以最快速度,到‘悬壶阁’集合!带上你们所有的发现和力量!我们……要打一场关乎人类种族存亡的背水之战!”
通讯切断。傅寒声最后回望了一眼江氏集团那如同巨兽般蛰伏在血月下的摩天大楼,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战意。他身影一晃,彻底融入海都午夜依旧喧嚣、却被血月染红的街道阴影之中,向着天医门最后的秘密据点——悬壶阁,疾驰而去。
高天之上,那轮妖异的血月依旧静静地悬挂着,猩红的光芒仿佛更加浓郁了几分,如同凝固的血液,覆盖着整个星球。它冰冷地注视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人类的渺小,又像是在耐心地倒数着最终降临的时刻。在这被血色笼罩、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傅寒声和他的伙伴们,正逆着末日的洪流,艰难地拨开重重迷雾,向着那未知却必须面对的最终挑战,迈出了沉重而坚定的第一步。血月背后的阴影,已清晰可见,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