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难他,先生,你找的是我。”
一高大的黑人男子从另棵树上跃下,动作敏捷,稳稳落地,像只蓄势待发的豹。
尼克不到三十岁的模样,目光有神,黑白分明。
浑身绷起的肌肉线条结实极了,是个大块头。
赤着上身光着脚,浑身上下就穿了条破烂的工人裤。
他魁梧的身子将少年堵了个严严实实,侧头低声交代:“乔伊,你解决不了这件事,离开这里。”
亚瑟的枪口没有改变角度:“离开?我看上去有那么仁慈吗,你们布置的这些东西可是打算杀了我的。”
“我只提议他们吓人,从未支持过他们杀人。”尼克定定站着,口吻急迫却坦诚。
实话还是撒谎亚瑟听得出,目光扫过他腰间挂着的自制弹弓,慢吞吞收起枪。
“显然你的提议不怎么奏效。你身后的boy有一点说得对,你弄在路上的那些花招确实让我损失了一笔,这账怎么算。”
临时营地由臭鱼烂虾组成,除了尼克像那么回事。
剩下的...对他们开枪纯浪费子弹。
亚瑟说着,视线懒懒扫过他们。
被看的人缩了缩脖子,生怕要算的账是用自己的命抵。
一个个想跑又不敢,只能盯着尼克,希望他能出头想点办法。
尼克思忖着,举起双手向前一步:“杀了我们换不回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对吧,我知道加勒特的床铺下有笔钱,但愿这能挽回你的损失。”
提到钱,缩在地上的成员们眼珠子瞪大,不敢相信尼克就这么把大家的老本给爆了出来。
没了那笔钱,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只能在老林子里当野人。
至于继续拦路,再想操持起来是难上加难。
抢来的武器弹药本就不多,这次能打的全死了,子弹也空了...这个黑杂种,拿钱抵命,相当于换了种方式让大家去死。
他们想到这里,求救的眼神已变得充满怨恨。
“杀了你们虽然换不回损失,但是解气。”亚瑟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眼神变化,冲尼克微扬下巴,“去把那笔钱拿来。”
尼克顶着成员们给的眼神压力,听话照做。
在床铺下面徒手刨了好一阵,埋在地下的铁皮小箱被取了出来。
里面有三百多的现钱,还有一包珠宝首饰以及几盒完整的高档香烟。
亚瑟简略估算了番珠宝的价值,气消了大半,照单全收。
“够那个断腿送货工的赔偿了…所以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会。”尼克沉声,一字一句,“我会离开这里。”
“很好,我会记住你们的脸,还有你说过的话。”亚瑟说着就要走人,待看到旁边箱子上摆着整瓶海军朗姆酒,自然地顺手带走。
确认亚瑟不会再回来,原本跪趴在地上的人们炸了窝,纷纷跳起来,扯住尼克的手臂开始指责。
“真是该死,你怎么敢把我们的钱全给了他,没了钱我们怎么生活?!”
“对,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半点不商量的把钱全给了,尼克你必须想办法把钱弄回来,不然大家就一起死!”
“看见那家伙拿枪的样子,让你想到了你的主人了是吧,你要是敢走,我们谁都别想好过,别忘了,我们是逃犯,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乔伊心里不舒服,推开围在尼克身边咒骂的人们。
“这就是你们的能耐?这么能骂怎么不见你们和那个男人去吵?看清楚情况,尼克救了我们的命!”
他话还没说完,被一个浑身肥肉的胖子成员撂翻在地。
胖子名叫比利,对着乔伊拳打脚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贼说话了,真以为在路上布置了几次石块我们就离不开你了吗,再敢...”
而这时,尼克有力的手臂反勒住比利脖子,使他话音艰涩。
尼克目光充斥冷意,手臂肌肉绷起,并且还在用力:“信不信我会永远让你闭上嘴。”
胖子比利挣扎无果,十指用力抠在尼克手臂上,抓挠出血痕,费力喘息间双眼上翻,露出怪笑。
“你当然有这个能力,你杀啊...杀了我,你就是实打实的杀人犯,哈哈...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
“以为逃出西西卡监狱就自由了吗,瞪大眼看看,是不是有条无形的铁链...把我们的脖子栓在一块...?”
胖子比利的话如恶魔低语,尼克失神,缓缓垂下手臂。
......
晚上九点多钟,范帮营地。
因下午淅淅沥沥落了会儿小雨,地面湿漉漉的有些寒意。
送货回来的亚瑟直接倒头就睡,约翰简单吃了口饭,便和其他成员坐在燃着的篝火前喝酒。
收拾完手头工作的基兰抱了柴火过去,把火添旺了些。
大叔盯着约翰的脑袋看:“所以你的伤也是那时弄的了?那伙人...不对,那个叫尼克的听上去有点东西。”
约翰:“确实。你知道回程路上亚瑟怎么形容尼克的吗?”
他卖起关子,惹得大叔基兰乃至旁边何西阿同时支起耳朵。
大叔无语摆手:“等我什么时候变成随处游荡的鬼魂说不定就能听见你们路上的闲聊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是一定要把你这种话说一半的人给吓个半死!”
几人笑出声,约翰见好就收:
“好吧好吧,冷静点老伙计,亚瑟说那家伙应该不简单。以他的大块头隐藏在树上不是件轻松的事,可他做得很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原本能利用地形优势以弹弓对亚瑟放阴招,可他还是没有,是个像模像样的家伙...所以亚瑟也乐意点到为止。”
何西阿在火前搓了搓手:“刚听你说他们是逃犯,以亚瑟的习惯,竟然没把他们中的某个送去换赏金?”
约翰点头:“我也是这样问的,但亚瑟说没见过他们的通缉令,没有好处的买卖才不干。”
转又说起狗带的加勒特,断指的乔伊。
重要的是两人返程的曲折,等了好长时间才遇到好心路人,约翰搭了顺风车,回瓦伦丁重新带马套车去接,这才把货给弄回来。
晚间故事听得基兰很有代入感,能让亚瑟夸赞不错的家伙属实难见,尼克和乔伊...要是能加入营地就好了。
或者...作为自己的小势力培养...
其实心里萌生这种想法很久了,总找短工老疤几个也不是长事。
毕竟自己没办法总出营地。
确实需要几个靠谱的、能长期帮忙办事的人。
宁可备着不用,总好过临时抓瞎。
要不是约翰被艾比盖尔强行叫去休息,基兰甚至还能拉他再唠唠细节。
啧,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玛丽的方向。
发现她正和蒂莉凑在床铺上互相折腾着头发,讨论怎么梳才好看。
玛丽把蒂莉头发捋顺,又凹了个造型。
“我之前去过一所气派的宅子,看到过那家女主人头发后面是蓬起来的,两边是这样的卷...就像这样...哈,好看吧。”
基兰溜达过去,抱着手臂斜站在一边,好奇打量着。
“看来女士们做了个时新的发型?需要我来品鉴下吗。”
蒂莉有点害羞,脸一下红了,当然也看不太出来:“什么啊,你...你又在说怪话了基兰。”
她的结巴让近在身边的玛丽觉得有些古怪。
具体又说不出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