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真炎的光柱如同天罚之剑,狠狠贯入梧桐神木根部肆虐的墨绿邪火之中!纯粹神圣的火焰与污秽阴邪的魔火轰然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滋啦——!
刺耳的湮灭声中,大片大片的墨绿邪火如同遇到克星的污雪,在涅盘真炎的焚烧下迅速消融、蒸发!附着在梧桐根须上的污秽符文寸寸断裂,化为飞灰!神木痛苦的哀鸣终于减弱,焦黑枯槁的躯干停止了进一步的崩裂,残存的根须微微颤动,仿佛在汲取着涅盘真炎带来的微弱生机。
“成功了!”苏清雪冰魄之力收回,看着那迅速消退的污秽火海,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轻语也松了一口气,维持精神阵纹的双手微微颤抖,疲惫不堪。
洛璃澄澈的碧眸注视着那纯净的赤金火焰,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赞叹:“火...干净了...”
涅盘真炎的光柱缓缓收敛,悬浮于烈焰中的凤舞缓缓落下。她周身燃烧着新生的赤金火焰,华丽璀璨的翎羽流淌着神曦,涅盘玄阴体觉醒带来的威严与生机让她如同浴火重生的神只,气息比之前强横了何止数倍!胸口的空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缓缓旋转、铭刻着古老涅盘符文的赤金印记。
然而,她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在扫过梧桐神木的瞬间,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沉凝如万载玄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凤舞大人!”远处,侥幸存活的数十名凤族战士和一些依附梧桐的火系生灵激动地跪伏在地,声音哽咽。对他们而言,凤舞的涅盘重生和邪火的退却,已是天大的奇迹。
凤舞却没有回应族人的欢呼。她赤足踏在依旧滚烫、残留着污秽余烬的焦土上,一步步走向那棵擎天的巨柱。她的手掌,带着新生的火焰,轻轻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抚上梧桐神木焦黑枯槁的树干。
“祖树...”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她的手掌触碰到树干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在场所有拥有凤族血脉的生灵!
“啊!”一名年轻的凤族战士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周身原本明亮的火焰瞬间变得黯淡摇曳,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金色血脉纹路如同被抽干了光泽,迅速变得灰败!他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萎靡下去!
“阿羽!”旁边的同伴惊骇欲绝,想要搀扶,自己却也是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火焰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我的力量...在流失!”
“血脉...好冷...好枯竭...”
“祖树...祖树救我们!”
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哀鸣瞬间取代了刚才的庆幸!数十名凤族战士,无论实力高低,此刻都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痛苦地蜷缩在地,周身火焰黯淡,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那些依附梧桐的火系生灵更是不堪,有些甚至直接化为了一捧飞灰!
“血脉枯竭?!”苏清雪瞳孔骤缩,冰魄玄阴体让她对生命源力的流失异常敏感,“是梧桐神木!它自身的地脉火源被邪火侵蚀太重,涅盘真炎只是驱逐了表面的污秽,无法弥补其本源的亏空!它...它正在枯萎!失去了神木本源的反哺,所有依赖它的凤族血脉都将随之枯败!”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巨大的梧桐神木,虽然表面的墨绿邪火已被涅盘真炎焚尽,但其焦黑的躯干却开始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巨大的裂痕深处,不再有地心火脉的炽热红光透出,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黑暗!原本残存的那点微弱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整棵神木,如同走到了生命尽头的巨人,正在缓缓倾塌!而依附于它的凤族血脉,就是巨人身上即将凋零的枝叶!
“不...不可能...”一名年老的凤族长老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祖树...是凤族的根...根若枯死...吾族血脉...必绝啊...”话音未落,他周身最后一点火光彻底熄灭,身体迅速干瘪风化,化作一具覆盖着灰烬的枯骨!
这一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凤族心头!
“长老!”悲恸的哭喊响起,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血脉枯竭带来的冰冷与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每一个凤族生灵的意志。
凤舞静静站在梧桐神木前,背对着族人绝望的哀嚎。她新生的、流淌着赤金神曦的翎羽在死寂的风中微微颤动。她没有回头,但凌尘、叶轻语、洛璃都能清晰地看到,她紧握的双拳在微微颤抖,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赤金色的火焰在她周身明灭不定,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凤舞...”凌尘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沉重。他刚完成焚诀六转,体内紫金源火汹涌澎湃,元丹核心处,那因涅盘火锻而更加凝练霸道的火焰缓缓旋转,散发着焚灭万物的威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梧桐神木内部那迅速枯竭、走向寂灭的地脉火源,更能感受到凤舞体内那涅盘玄阴之力下,同样在隐隐躁动不安的凤凰血脉——那是源于同根同源的悲鸣。
叶轻语的精神力悄然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梧桐神木巨大的躯干。片刻后,她清丽的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止是本源亏空...神木的核心,那维系着整个南离地脉火源循环的‘祖木之心’,被污秽邪火侵蚀得太深了!它的生命法则...正在崩解!就像一个漏了底的瓶子,再多的外力也无法将其注满!除非...”
“除非什么?”凌尘立刻追问。
“除非有同源且更高层次的生命火源,强行注入,填补亏空,并以其法则之力,修复祖木之心崩坏的生命法则!”叶轻语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凤舞,又迅速移开,眼中充满了不忍,“但...这几乎不可能。祖木之心的层次,是天地造化所生,即便是完整的凤凰真炎,也仅仅是与它同源共生,而非超越...”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凤舞涅盘重生,她的凤凰真炎确实更加纯粹强大,甚至蕴含了一丝涅盘法则,但层次上,依旧不足以修复梧桐祖木之心这天地造化的核心!
“同源...更高层次...”凌尘喃喃重复,赤金色的眼眸深处,紫金源火疯狂流转。他体内的《九玄焚天诀》第六转的轨迹在元丹核心熠熠生辉,每一次运转都引动着天地间的火元力共鸣。一个模糊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照亮了他的脑海!
就在这时——
“凤舞大人!”一名气息还算稍强的凤族将领挣扎着爬到凤舞身后,声音嘶哑绝望,“我们...该怎么办?祖树若死...凤族...就真的...亡了啊!”他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凤舞的身体,终于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缓缓转过身,那张涅盘后威严绝美的脸庞上,此刻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死寂。
她赤金色的眼眸,扫过满地哀鸣、血脉枯竭的族人,扫过那正在走向彻底死寂的擎天巨树,最终...落在了凌尘身上。
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感激、信任或并肩作战的情谊。那是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凌尘。”凤舞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沉重,“你体内的源火...是九玄源火,对吗?”
凌尘心头猛地一跳,赤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九玄源火,这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凤舞没有等他回答,仿佛早已确定。她一步步走向凌尘,每一步落下,脚下焦土都留下一个燃烧的赤金脚印。涅盘玄阴体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竟让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凤族血脉,源于梧桐祖木之心,祖木之心枯竭,血脉必绝。”凤舞在凌尘面前站定,赤金的眼眸直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如今,唯一能救祖木之心,救我凤族血脉的...”
她微微停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唯有你体内那...焚尽万道、造化创生的九玄源火本源!”
轰!
如同平地惊雷!
苏清雪和叶轻语脸色瞬间煞白!她们知道九玄源火对凌尘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力量的根基,是《九玄焚天诀》的核心!剥离本源?那无异于自毁道基,甚至可能形神俱灭!
“凤舞!你疯了!”苏清雪厉声喝道,“剥离源火本源,凌尘会死!”
叶轻语也急切道:“而且九玄源火霸道绝伦,即便强行注入祖木之心,也未必能修复其崩坏的生命法则,更可能将其彻底焚毁!”
凤舞却仿佛没有听到她们的劝阻。她只是死死盯着凌尘,赤金的眼眸深处,那抹决绝的疯狂越来越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顾一切的哀求。
“我知道...这要求如同剜心剔骨...”凤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枚流转着涅盘符文、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赤金色血珠缓缓凝聚——那是她的涅盘真血,她的生命本源!
“我凤舞,以涅盘玄阴体为质,以凤族未来为契!”
“若你愿以源火本源,补我祖木之心!”
“我愿奉你为主!凤族上下,永世追随!我之涅盘玄阴本源,任你予取予求!助你...焚诀圆满!”
涅盘血契!
这是凤族至高无上的生命契约!一旦立下,奉其为主,生死荣辱,皆系于一人!而献出涅盘玄阴本源,更是意味着她将自身的道途、生命潜力,完全与凌尘绑定!
为了挽救濒临灭绝的族群,这位刚刚涅盘重生、前途无量的凤族天女,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自己和整个凤族的命运,都押在了凌尘身上!
沉重的寂静笼罩了这片焦土。只有凤族战士痛苦的呻吟和梧桐神木走向死亡的细微崩裂声,如同丧钟般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尘身上。
凌尘看着凤舞掌心那枚沉甸甸的涅盘血珠,感受着她那孤注一掷的疯狂与绝望。他体内的紫金源火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宿命的牵引,在元丹核心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咆哮!左胸处,那濒临破碎的水源囚笼下,诅咒黑纹在涅盘血契那磅礴生命精气的刺激下,竟也诡异地安静了一瞬,仿佛在蛰伏等待。
赤金色的火焰在他瞳孔深处熊熊燃烧,焚尽八荒的意志与拯救一个古老族群的抉择,如同两股洪流在他心中激烈碰撞。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去接那枚血珠,而是伸向了那棵正在枯死的、支撑了南离万古的梧桐神木。紫金色的源火在他指尖跳跃,散发出焚灭与创生交织的、令人心悸的波动。
“源火补缺...”凌尘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在死寂的焦土之上,“可以。”
“但,不是剥离。”
“而是...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