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慈被星野随手扔给了计烟泽,玄衣在空中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看好他。\"星野冷声吩咐,转身就要离开。
计烟泽身形一闪,绣着暗纹的广袖拦住去路。\"宫主大人这就走了?\"他微微倾身,狐狸眼里盛满狡黠的光,\"求人办事总得给点好处不是?\"
廊下风铃突然静止,空气骤然凝滞。星野眼底泛起血色,忽而轻笑:\"滚。\"
\"小星星别这么冷淡嘛~\"计烟泽指尖缠上一缕自己的白发,眸光在阳光下闪烁,\"人家的心都要碎成琉璃渣了。\"
星野突然扣住他手腕反剪到背后,将人狠狠按在殿柱上。檀木香气混着血腥味在鼻尖萦绕,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计阁主这发情期...还真是长啊?\"
\"那不是没找到合心意的......\"
\"好啊。\"星野的声音陡然转冷,指尖在他后腰要穴重重一按,\"今日便帮你解、决。\"最后两个字像是裹着冰碴,刺得计烟泽浑身一颤。
丹田处传来灵力冻结的刺痛,计烟泽还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提着后领按在观景台栏杆上。下方是主殿广场,弟子们来回穿梭对练,时不时跃上高空。
\"满意这个位置吗?\"星野慢条斯理地抽走他的云纹腰带,薄唇几乎贴上他颤抖的耳尖,\"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往前些?\"
\"星野你敢!\"计烟泽的惊叫破碎在风里,他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发白,挣扎时玉簪坠地,白发如瀑散开,\"我错了...宫主大人我...唔!\"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间被粗暴地翻转过身。星野冰凉的薄唇狠狠堵住他的哀求,计烟泽瞪大的狐狸眼里,倒映着对方眼中猩红的恨意,直到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狐狸眼逐渐失去焦距,星野才嫌恶地将人摔在地上。
\"计烟泽,\"玄色靴尖挑起他下巴:“招惹我的代价……”星野俯身,垂落的发丝像索命白绫,看着血迹从对方唇角蜿蜒而下,忽然绽开一抹艳丽的笑容,\"你承受不起。\"
计烟泽在窒息中恍惚看见星野唇角那抹狠戾,听见他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乖一点不好么?\"
\"星野...\"计烟泽咳出血沫,\"你我虽生不同时...却都见过这世间的肮脏...如今百年已过……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星野猛地掐住他脖颈,指节泛出青白,\"每次触碰都让我无比恶心——就像现在这样!\"
殿内原本满脸阴鸷看热闹的墨心慈,此刻瞳孔骤然紧缩,惊恐万分地盯着计烟泽脸上渐渐浮现的青紫。
他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眼底却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杀了他......杀了他......墨心慈兴奋得浑身微微战栗,藏在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忽然他一个激灵,混沌的脑海中划过一丝清明——这可是在仙门重地!墨心慈慌忙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遮掩住眼中翻涌的癫狂,再抬眼时已是满目惊惶。
他踉跄着向前扑去,用尽全力奔向计烟泽,喉间溢出颤抖的呜咽:\"住手!\"他扑上去拽星野的衣袖,\"他会死的!你们不是修仙之人吗?怎可......\"
计烟泽突然翻了个白眼。星野手指一颤,下意识松了力道。愤然起身声音却比寒潭更冷:\"他算什么仙门中人。\"
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计烟泽捂着灼烧的胸口慢慢坐起身,揉着脖子抱怨:\"小傻子坏我好事!差一点就能试出他的底线了。\"
墨心慈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指尖微微发颤。殿内熏香缭绕,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突然觉得人心比这天池宫雪山的万年寒冰还要复杂难测。
他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俯身扶起计烟泽,刻意让指尖微微发抖,低垂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搀着计烟泽往后殿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真的是怕做错事。
\"以后你住在偏殿。\"计烟泽甩开他的手,懒散地靠在小榻上,茶盏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功法自己去藏书阁找。\"
那双狐狸眼锐利的上下打量着墨心慈,忽然轻笑一声,\"那边映雪阁是禁地,若擅闯...\"他故意拖长声调,\"后果自负。\"
\"弟子明白。\"墨心慈把头垂得更低,肩膀瑟缩着,活像只受惊的兔子。计烟泽随手抛来一个储物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险些又摔一跤。
\"自己去修炼吧,本座要休息。\"计烟泽摆摆手。
夜深如墨,镂空香炉吐出的青烟在殿内蜿蜒游走。计烟泽斜倚榻上,衣襟半敞,露出白皙的胸口。星野端坐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师尊已起疑,及早送走。\"星野清冷的声音带着些畏惧。
\"小冰山。\"计烟泽转着酒杯,翡翠扳指映着烛火,\"这般反倒是欲盖弥彰。\"
\"可...\"
\"可什么?\"玄色广袖拂过案几,计烟泽忽然逼近,清新的香气混着酒气萦绕,\"没有黄泉水,这缚魂香别想解开。\"他指尖掠过星野腰间玉珏,\"不过眉眼三分似,哪还有那人风采?\"
星野攥紧膝头衣料,指节发白:\"师尊若闯妖界...\"
\"他不会。\"计烟泽仰首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银链闪烁,\"墨渊被镇千年,终究是半步仙身。那两位都能轻易抗衡,更何况妖界那些老不死的。\"
见计烟泽仍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星野霍然起身,腰间禁步叮当乱响:\"计烟泽!若出差池——\"
话音未落,已被拽着腰佩拉近。计烟泽拇指擦过他紧抿的唇,笑得恣意:\"我的宫主大人...在害怕?\"
\"放肆!\"玉珏坠地脆响,星野拂袖而去。
破晓时分,天池宫各峰尚在云海中沉浮。墨心慈立于汉白玉阶前,素纱外袍被山风鼓荡。他凝望雪幕后的主峰,眼底血色翻涌:\"昆仑印...秋衡...\"
下一刻他匆忙的奔向藏书阁,却在冰桥上\"失足\"。坠落时瞥见峰顶雪色身影,他满意地阖目。
白绫破空而来,下一刻重新站在冰桥上,他恭敬的行了个弟子礼:“谢师祖救命之恩”。抬头时那抹身影已化入云海,转身时唇露出一抹得逞的弧度。
映雪阁中,秋月白摩挲着腕上玉扣,窗外雪落无声。方才少年坠落时翻飞的衣袂,莫名与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茶烟袅袅中,他的目光深邃飘远。
“那个身影究竟是谁,魂伤不是好了,为何想不起来?”秋月白满心疑虑。
这边墨心慈踏入藏书阁一层,迎面便是一个机关人拦在身前。那机关人通体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双眼射出两道幽蓝的光束,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片刻,僵硬的机械音缓缓响起:\"身份令牌。\"
墨心慈在腰间储物袋中翻找,袋中物品寥寥无几,却始终不见令牌踪影。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尖利的嘲讽声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那个被特别关照的魔族小子吗?\"
墨心慈缓缓转身,只见三个锦衣少年手持灵剑,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为首之人眉目张扬,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
\"可不就是他,装得一副可怜相,给谁看呢?\"左侧的少年阴阳怪气道。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他似的。\"右侧的少年附和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刻薄的话语如刀子刺来。
这突如其来的恶意让墨心慈心头涌起一阵烦躁,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在心中默念:冷静,不能杀......不能在这里杀人......
深吸一口气,浓密的睫毛轻颤,再抬眼时已换上平静的神色,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三位师兄。\"
\"可别,我们可担不起这声师兄。\"为首的少年夸张地后退一步,眼中满是轻蔑,\"收徒大典还没开始,就进了主殿,当真是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