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监狱长,陈警官来了!”一名狱警向监狱长汇报。
“快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中年警察被带了进来,他并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便装。监狱长向对方说明,请他过来的用意。
陈警官听后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然后郑重地说:“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劝说白冷星的,请放心。”
狱警带领着陈警官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了白博士所关押的牢房隔壁。
这座牢房显得异常封闭,上下左右以及后方不是栅栏,而是实心的墙壁,且没有窗户,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感觉,仿佛将白冷星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
唯独,在白冷星前方两米处的墙上,却开着一扇窗户。这扇窗户由厚厚的钢化玻璃制成,坚固无比,透过它,可以看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被用作探监室,与白冷星的牢房完全隔开,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此刻,白博士正静静地坐在一把高背的金属椅子上。他的身体被紧紧地束缚着,双手和双脚都被钢圈固定在椅子的扶手和椅子腿上,手腕和脚踝处的钢圈紧紧地箍着,让他几乎连微小的移动都做不到。
见此情景,陈警官的眸光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此刻,白发青年正低垂着头,虽然那些警察审讯的时候没有揍他,但是他们不允许他睡觉,他只要一犯困,就用强光灯照他,再加上监狱里的伙食并不好,白博士吃不惯,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另外还要强打精神对抗吐真剂的药性,一番折腾下来,他几乎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白冷星突然听到了手指叩响玻璃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又短促,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抬起头,望向窗户的另一边,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影,正透过玻璃凝视着自己。
白冷星定睛一看,瞬间认出了那个人的面容——陈警官!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见到熟人的欣喜,又有对自身窘迫处境暴露在熟人面前的尴尬。
“陈叔,您怎么来了?”白冷星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牢房里却清晰可闻。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
牢房内的收音设备非常先进,它能够将白冷星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捕捉到,并准确无误地传递到窗户那边的房间里。陈警官静静地听着白冷星的话语,他的声音也通过收音设备传了过来:“我听说你出事了。”
陈警官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严肃和质问的口吻。他继续说道:“你这是何苦呢?还是把你知道的情报交代出来吧,争取宽大处理。”
白冷星原本看到熟人的欣喜在瞬间被陈警官的话语冲淡,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
他声音冷淡地回应道:“我不会泄露一个字的。陈叔,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么请回吧!”
白冷星的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妥协。他的态度很坚决,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后果的准备。他紧紧地盯着窗户那边的陈叔,仿佛要用自己的目光将对方驱离。
窗户那边的人却不肯放弃:“你犯的事,够判死刑了,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后机会。你为了和自己种族不同的寄生兽,值得送死吗?”
听了陈警官的话,白冷星沉默了,良久,他才说:
“我其实不在乎别的寄生兽,他们哪怕被人类消灭光了我也不心疼。但是有一只寄生兽是例外。
陈叔,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认为的,替换了我父亲的寄生兽,才是我认定的唯一家人,他养了我好几年,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爸爸。
可能他对所有人类来说是可怕的,但是他对我来说,却是我对这个世界最温暖的记忆,是我至今还愿意留在这个苦寒世界的唯一理由。
你们人类永远不可能接受爸爸和他的种族,如果任由你们把其他寄生兽都消灭光了,爸爸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没有同族,他会很孤单。
我知道孤独的滋味,不好受。我不希望他难受,如果爸爸想建立寄生兽王国,那我就帮他。
抱歉,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我没有什么大爱,也不高尚,做不到为了全人类大义灭亲,所以不要劝我了,我不会改变的。你可以尽情唾弃我。我已经不指望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懂我了。言尽于此,你走吧。”
白冷星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玻璃那边的人。
另一方面,周监狱长正通过监控设备,密切关注着陈警官与白博士的对话,听到白冷星所言,他叹了一口气,以惋惜的口吻自言自语:
“糊涂的年轻人,明明有着大好前程,现在全毁了。可惜人们都知道,寄生兽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生物,人类单方面付出再多,也不会收获同等的情感反馈。”
监狱长正在碎碎念,突然一名狱警急吼吼地闯进他的办公室:“不好了!”
周监狱长眉间挤成川字:“什么事大惊小怪?”
那名狱警语速极快地说:“您派出去查找陈警官的同事刚刚打来电话,他说,陈警官于三天前,在抓捕一名犯人时被对方持刀刺中要害,殉职了!”
“什么?!”周监狱长立刻把头转向监控视频里的“陈警官”,“那他是谁?!陈警官还有双胞胎兄弟??”
狱警摇头:“不,陈警官是独生子。”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监狱长全身,他忍不住骂道:“该死,他进来的时候,你们没有给他检测吗?!”
狱警也想不通:“就是检测过,他的x光透视显示全身骨骼完整,头发拔下来不会枯萎,脸上扎一下会冒血,还能做出各种表情,几名检测人员都觉得没有问题才放进去的。”
他刚说到这里,又有一名狱警闯进了监狱长办公室,他紧握着一只拳头,一口气不间断地说:“那个所谓的陈警官,之前拔下来的头发,现在才开始枯萎,看!”
说完他就将掌心展开,手上的头发正在缓缓干枯,枯萎的速度要远远慢于其他寄生兽。
“这踏马是个什么怪物?!”周监狱长精神紧绷地站起来,他捏紧一只拳头锤在桌上,发狠道,“启动那个房间里的机关,管他是什么,总之不是人,既然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
镜头回到探监室,“陈警官”隔着钢化玻璃,静静地注视着白冷星,眸底似乎有光,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小白。”
白冷星听到这个称呼,身体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望向陈警官。然后,他震撼地看到眼前的陈警官竟然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只见陈警官的脸型、五官、身高、身材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某种力量重塑。
最终,当一切变化停止时,出现在白冷星面前的,是他最熟悉的爸爸,他的头上长出了那根标志性的长马尾,一直垂落至小腿处。
“爸爸,你怎么亲自来了?!”当白冷星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时,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交给属下,我不放心。”卿宇辰看着白冷星,他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动容。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很温柔坚定,“我来接你回家。”
然而,卿宇辰的话音刚落,他所处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房间的门竟然自动上锁了!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的通风口突然喷出了大量的浓雾,这些浓雾伴随着“滋滋滋”的异响,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在狭小的房间迅速蔓延开来。
白冷星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紧张。他焦急地喊道:“小心!可能是毒气!”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因为他知道,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中,毒气一旦弥漫开来,爸爸将避无可避。
对于寄生兽来说,无论外表多么坚固,内脏却是人类的,人类的内脏不可能不怕毒。
毒雾扩散得很快,短短两秒,白冷星就看不清卿宇辰的样子了,爸爸被毒雾完全笼罩。
他急得恨不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惜他被钢圈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突然他听到收音设备里传来爸爸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小白,屏住呼吸。”
白冷星立刻憋住气,下一秒钟,钢化玻璃炸了个粉碎,一道身影从灌满毒雾的房间闪至他的面前,他的脸上除了一对狭长的仿若外星人的眼睛,没有其他五官,脸上没有开洞就不会吸入任何毒气。
他露出来的皮肤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属保护膜,表面散发着紫色的金属般的光泽,看起来如银汞水滴般光滑无比,那根马尾长辫也变成了数根垂到脚踝的“脏辫”,只不过同样是光滑的金属质感,外形酷似几道长长的钢制软鞭。
卿宇辰的脸上隐藏了除眼睛以外的其他五官,他的身体依然维持着基本的人形,改变的仅仅是皮肤和头发。
白冷星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觉得束缚住自己手脚的钢圈裂开了。卿宇辰把他从椅子上拽离的瞬间,椅子上迸发出极强的高压电。
好在寄生兽统帅的反应速度够快,及时地拉开了与电椅的距离,才没有让电流导过来。卿宇辰倒是一点都不怕电,但是白冷星不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卿宇辰冲进白冷星所在的牢房后,另一个房间的毒雾也通过窗户渗了过来,他不敢耽搁,把人类扛到了自己的一侧肩膀上,然后就猛地朝靠近走廊的那面墙冲去,一脚踹在上面。
这面加厚的墙发出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瞬间被踹开了一个大洞。
走廊里顿时警铃大作,警示的红灯狂闪,天花板上的消防系统启动,自动喷淋口洒下的水削弱了毒气的效果。
卿宇辰扛着人类,快速通过这片水帘区,但是再往前,天花板喷下来的,却不是水了,而是有着强腐蚀性的酸液。
卿宇辰脑后的金属辫子立刻散开成无数金属发丝,又凝聚成极其薄,且面积够大的一层膜,覆盖在白冷星身上,就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防水布。
有了这层“辫子防水布”的保护,卿宇辰得以带着白冷星安全通过了走廊“酸雨区”。
“有非人生物劫狱!”走廊的前端出现了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罩的狱警,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大量持有武器的军人朝这里集结,“他们出来了!射击!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