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作为皇储所在的宫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间大房子和几个内侍、宫女。
东宫实际上是一片宫殿群!
这儿不仅有内侍、宫女,还有负责干活的匠人、护卫。
甚至过些年这儿还得是东宫属官过来开会、办公的地方呢。
因此,对于来福几乎转头就拉过来几个匠人来自己面前的事儿,李承乾真就一点都不意外。
他这会儿也忙着呢。
他正忙着在纸上画图样呢。
听到来福的禀告后,抬头瞟了对面一眼,也没在意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匠人到底手艺行不行,直接吩咐道。
“来福,拿孤的令牌去库房找找玉料!”
“孤要那种一面青一面白的玉料!”
“孤不在乎这玉好不好、贵不贵,只要颜色对得上就行!”
“而且,大小都无所谓,赶紧去!”
说完就从腰上取下了一块腰牌扔了过去。
来福一个恶狗扑食接下这腰牌,喊了一声喏之后,扭头就朝着外间走去。
没多久,来福便气喘吁吁的拉着几个小内侍直接抬着一箩筐玉料跑了过来。
“殿下,这是奴婢先找出来的一批!”
“您看看合不合适,若是合适的话,库房里还能找到不少!”
听到这儿,李承乾坐不住了。
放下笔来到箩筐前面上手一看。
“嗯,不错!”
“跟孤想的差不多!”
“你们几个匠人过来,孤来告诉你,孤要的是什么!”
几个匠人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案几前头,看着李承乾指着自己画的那图样说到。
“此物,乃是孤为皇爷爷准备的消遣之物!”
“所以,每个边角都得打磨得珠圆玉润,放在手里不会咯手!”
“然后,这是图样……”
李承乾这会儿是真细心啊。
不仅把各种能想到的细节全说了一遍,还让匠人们重复一遍。
哪怕对方说的吞吞吐吐,他也耐着性子听着。
为的就是自己这‘第一炮’必须打响!
眼见着众人都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东西到底是啥了,李承乾直接问道。
“这东西的雕刻并不难,无非就是打磨、切割费力气。”
“你们这么些人一起上,一个时辰够不够?”
几个匠人对视一眼后,躬身答道:“回殿下,一个时辰,应当差不多!”
李承乾哈哈一笑,豪气的一挥手。
“既如此,来福,你记住,就以一个时辰为限!”
“一个时辰内,按照方才孤所说的把东西作出来了,那孤立马赏钱。”
“可要是一个时辰没作出来,那你们就得挨罚了!”
“赶紧去忙吧!”
“来福,你盯着,孤先睡一会儿,等东西好了叫孤!”
把几人打发走后,李承乾直接当场来了个呵欠。
而后一个衣服都懒得脱,直接一个翻滚摊在了床上。
都没来得及盖上被褥,李承乾嘴里便冒出了一阵阵的小呼噜。
困,他是真的困啊!
他上辈子读书最苦的时候,也没试过天天三四点起床上自习啊。
就冲着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他今天这桌子就没白掀!
等到李承乾被来福小声叫醒时,他第一句问的便是。
“东西做好了?”
“多长时间了?”
来福谄笑着把死死抱在怀里的盒子往李承乾面前轻轻一递。
“殿下,您过目!”
“如今一个时辰还差约莫盏茶功夫呢!”
李承乾掀开盒盖,看着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熟悉的碧绿色小方块,熟稔的伸出三根手指捻起一块儿,一搓!
“二饼!”
手腕一翻,这牌面上可不就是两个圆溜溜的饼饼嘛!
来福看着这一幕,脑子都快干冒烟了。
‘殿下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个东西啊!’
‘陛下事后问起来,咱……怎么回答啊!?’
不理这会儿满脑子官司的来福,李承乾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吩咐道。
“替孤更衣!”
“而后去皇爷爷那儿去!”
李承乾可不是乱来的,他可太知道自己那猛爹是个什么臭德行了。
这会儿没下朝还好。
这要是下朝了,却得知自己躲在东宫没去武德殿……
呵呵,那怕是新仇旧恨就得一起算了啊。
匆匆忙忙的换上一身常服,领着死死抱着方才那盒子的来福,李承乾脚步匆匆的便朝着武德殿赶了过去。
刚到武德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得里头传来一阵洪亮的调侃声。
“哟,朕当是谁呢,这不是今日犯颜直谏都要来孝敬朕的好大孙嘛!”
“怎么才来啊!”
李承乾一听这话冷汗就下来了。
妈耶……
这还没下朝呢!
结果朝会上的事儿就传到皇爷爷耳朵里了?
可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他今儿就一个任务!
务必把老头哄好!
以后是吃香喝辣睡香香,还是天天被压榨,就看这一波了!
李承乾深吸了口气,而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声道。
“皇爷爷,承乾带着好东西来看您啦!”
边说边大步迈过殿门走进了武德殿。
刚走进这空旷的大殿,当先看到的,便是正对着殿门的那个老头。
此时的李渊,敞怀露乳,斜着依靠在软榻上,手里举着酒杯,半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刚刚进来的李承乾。
明明李渊脸上还带着笑容,可这一刻,李承乾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哪里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老头,这就是头活生生的老虎王啊!
虎倒威犹在!
老了的虎王,仍旧是能吃人的!
李承乾原本一大波拍马屁的话都到了嘴边了。
可对上这么一双目光,全缩回去了。
李渊上下打量了李承乾一眼,而后玩味的问道。
“难得啊!”
“朕的大孙子今日为了朕这个土埋脖子的老头居然差点连东宫之位都丢了!”
“承乾,你真就这么不在乎这东宫之位?”
李承乾本能的就想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
可这一抬头,再次对上那双略有些浑浊却依旧闪亮的眸子,李承乾本能的摇了摇头。
“皇爷爷,承乾要说完全不在乎,那是假的!”
“毕竟,太子跟皇子之间的差别,那可太大了!”
“可要说多在乎的话……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