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尚书房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良用玻璃刀轻轻一挑,锁芯内的簧片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他回头望向身后的死士 \"青鸦\",对方点头示意,袖中滑出浸过曼陀罗粉的布条 —— 这是为值夜的宦官准备的 \"安眠药\"。
\"记住,\" 张良低声叮嘱,\"只取赵高的私印,其余文书一概不动。\" 他摸了摸腰间的皮质卷轴,里面藏着提前临摹好的调令笔迹,每一笔都参照了赵高近年的朱批,连顿笔时的飞白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青鸦推开房门,腐木与墨汁的气味扑面而来。尚书房内七盏长明灯依次排列,照亮了中央案几上堆积的竹简。张良目光扫过案头的 \"司隶校尉印\",却在看到右侧的琉璃笔洗时顿了顿 —— 那是胡姬去年送给胡亥的寿礼,笔洗边缘刻着的雷纹,与嬴傒剑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大人,赵高的私印在第三格抽屉。\" 青鸦的声音打断思绪。张良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玻璃放大镜,借着月光观察抽屉缝隙 —— 果然有蚕丝缠绕的痕迹,这是赵高设下的警报机关。
\"退下。\" 张良挥手示意,从袖中取出一小瓶皂角水,轻轻滴在蚕丝上。皂角水的碱性迅速腐蚀纤维,蚕丝在无声中断裂。他拉开抽屉,一枚刻着 \"赵高之印\" 的青铜印玺映入眼帘,印泥盒旁还放着半片没写完的密信,字迹用苍耳子汁写成,遇火才会显形。
\"青鸦,准备火折子。\" 张良低声道,指尖抚过印玺边缘的缺口 —— 这是三年前赵高摔碎印玺后重新铸补的痕迹,如今却成了他们伪造文书的关键。青鸦点燃火折,张良将密信凑到火焰上方,字迹渐渐显形:田令孜,戌时三刻率少府兵埋伏于骊山......
\"原来如此。\" 张良冷笑,取出空白竹简,用海绵蘸取印泥。青鸦在旁屏住呼吸,看着他在竹简上落下第一行字:赵高奉陛下密旨,着田令孜率少府兵三万,即刻开赴函谷关御敌......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青鸦立刻吹灭火折,张良迅速将印玺放回抽屉,转身靠在书架上,假装醉酒般打了个嗝。门 \"吱呀\" 推开,一名宦官举着灯笼进来,刚要开口,青鸦手中的曼陀罗布条已捂住他的口鼻。
\"嘘......\" 张良凑近宦官耳边,\"不想死就闭气。\" 他看着对方眼珠乱转,直到身体瘫软在地,才示意青鸦将人拖到暗处。玻璃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光,他割下宦官腰间的符牌,上面的狼头刺青在荧光粉下泛着幽蓝 —— 这是望楼司的标记。
\"大人,调令已成。\" 青鸦递来竹简,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张良接过竹简,用玻璃镇纸压平卷角,目光落在最后的印泥上。那抹朱红像一滴血,滴在大秦的舆图上,却将成为赵高党羽的催命符。
子时初刻,咸阳城的望楼亮起黄灯。张良带着伪造的调令潜入摄政王府,嬴傒正在灯下研读《商君书》,玻璃笔在竹简上划出细碎的响。\"如何?\" 他抬头,目光扫过张良手中的竹简,停在印玺的位置。
\"田令孜的兵调去函谷关,\" 张良将竹简放在桌上,\"韩谈的禁军也会在寅时移防渭水。\" 他看着嬴傒袖口露出的琉璃珠碎片,忽然想起胡姬今早送来的蜜渍荔枝,里面藏着的纸条写着:望楼司今夜换防,可趁虚而入。
嬴傒拿起调令,指尖在 \"赵高\" 二字上摩挲。他想起胡姬曾说过,赵高每次写这两个字时,手腕都会微微发抖 —— 那是当年被蒙恬打断过的旧伤。如今这颤抖的笔迹,却要送他的党羽去黄泉路。
\"陈武那边准备好了吗?\" 嬴傒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想起胡姬此刻应该在椒房殿,对着青铜镜卸妆,发间的琉璃步摇应该换成了他送的玻璃簪,簪尖刻着的 \"傒\" 字,此刻正贴着她的鬓角。
\"天镜骑已在北门待命,\" 张良点头,\"只要调令一出,咸阳城的防线将不攻自破。\" 他看着嬴傒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意识到,这个总被视为疯癫的公子,此刻眼中竟有比火焰更炽热的光。
寅时三刻,田令孜的军队在咸阳街头集结。嬴傒站在摄政王府高处,看着火把连成的长龙向函谷关方向移动,嘴角扬起冷笑。他摸出袖中的玻璃联络器,对着筒口轻吹三下 —— 这是给胡姬的信号:第一步已成。
联络器另一端传来细微的回应,像是一声轻笑,又像是一声叹息。嬴傒闭上眼睛,想象着胡姬收到信号时的表情,是否会像他们初次用玻璃镜反光传信时那样,眼底闪过惊喜的光。
\"公子,\" 陈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谈的禁军已离开皇宫,只剩二十名亲卫守着甘泉宫。\"
嬴傒睁开眼,望向咸阳宫方向。月光穿过他护目镜的玻璃片,在地面投下一片破碎的光斑,宛如即将破晓的星辰。他握紧腰间的玻璃剑,剑柄上的 \"胡\" 字硌着掌心,提醒着他此刻所做的一切,不仅为了大秦,也为了那个在后宫中与他并肩的女子。
\"通知火营,\"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子时初二刻,准时点火。让赵高看看,他最信任的文书,如何成为刺穿他心脏的利剑。\"
陈武领命而去,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嬴傒独自站在月光下,听着远处传来的更夫打更声。第三声梆子响过,他摸出胡姬送的琉璃珠,对着灯光转动,看见珠内隐约映出的 \"傒胡\" 二字 —— 那是她用细如发丝的玻璃丝绣的。
\"再等一等,\" 他对着琉璃珠低语,\"等天亮了,我便去椒房殿接你,看新制的玻璃水排如何转动这大秦的乾坤。\"
东方渐白时,张良送来最新密报:田令孜的军队已过灞桥,韩谈的禁军在渭水河畔休整。嬴傒将琉璃珠收入衣襟,转身走向兵器架,取下那柄刻着 \"胡\" 字的玻璃剑。剑身在晨光中闪烁,映出他眼底的决心 ——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清君侧,更是为了让那个总在暗处为他缝补软甲的女子,能在阳光下自由地笑。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咸阳宫的飞檐时,嬴傒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知道,死士风营的文书伪造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即将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拉开帷幕。而他与胡姬,就像这玻璃与精铁,终将在淬炼中,成就无人能挡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