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梨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个积满灰尘的旧布包,手指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还不等她全部打开,一道刺眼的金光就猝不及防地扎进眼睛里——
这……
这是……
她瞪大眼睛盯着那块绣着祥云纹路的锦缎,连呼吸都忘了。
这明晃晃的金黄色可是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啊……
该不会是……
当那卷泛黄的绢帛完全展开时,姜清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发黑。
圣旨?
居然真的是圣旨!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刚才发现龙纹宫钱时的震惊劲儿过去后,姜清梨现在反而出奇地冷静。
沈厉这祖上哪是什么普通人家啊,这分明就是皇亲国戚的配置!
搞不好还是哪个王爷的私生子呢……
啧啧,只可惜这圣旨没有好好保管,边缘不仅被老鼠咬了个缺口,字迹也有些模糊了。
最让她无语的是——
沈历娘居然拿圣旨来垫桌脚?!
姜清梨抽了抽嘴角,这才大着胆子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闻海波靖则国祚昌,舟楫通则王化远。尔锦衣卫千户沈沧,夙夜匪懈,掌航海图册,佐郑和宣威异域。今特赐龙纹宫钱二十枚、青花缠枝莲大罐数个,准袭指挥佥事,世领泉州市舶司提举。
凡沈氏子孙,持此旨者,可入内库查阅《星槎胜览》全册,遇关隘示此旨者,文武百官皆需协理。
然海疆多诡,着尔密察建文余党动向,但有异动,许尔先斩后奏。钦哉!
永乐十四年五月初二日!”
沈厉家祖上竟然是郑和下西洋的大功臣!
发了发了……
有了这份圣旨和族谱,这些宫钱、瓷器……全都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传家宝了!
她在心里尖叫着,眼前已经浮现出后世拍卖行的场景。
那些宫钱、青花瓷在镁光灯下流光溢彩,专家举着木槌喊出天文数字……
不等她细想,林秀桃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发抖:“梨梨!你赶紧收拾东西去找沈厉,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啊?”
姜清梨一脸懵逼,“为啥啊娘?这不好事吗……”
林秀桃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傻闺女!你忘了?去年隔壁村的王地主家,就为个破花瓶,全家都被发配去北大荒了!那地方冰天雪地的……”
姜清梨差点笑出声,但看着婆婆惊恐的样子又硬生生憋住了。
她轻轻握住林秀桃冰凉的手:“阿娘,社会在进步,这些可都是证明咱家祖上光荣历史的宝贝!等十多年以后,国家发展得更好了,说不定这些东西还能自由买卖呢,到时候……”
听到这话,林秀桃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捂住她的嘴:“嘘!这、这可不敢乱说……”
姜清梨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一时半会儿没法让林绣桃安心。
毕竟,现在还是举报告密成风的年代……
想到这,她轻轻拍了拍林秀桃的手,低声道:“娘,这些东西不如就交给我保管吧,你就当做……从来没看见过。”
林秀桃还想说什么,地窖口突然传来沈万民的声音:“沈历娘,你们俩在下面磨蹭什么呢?找到罐子没有啊?”
林秀桃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几个青花罐子往暗处推。
虽然她搞不清楚这些瓶瓶罐罐值多少钱,但就冲老头子那个死脑筋,要是让他知道了,保准明天就去大队上自首!
她声音都吓劈叉了:“找……找着了!这就上来!”
姜清梨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娘,你先上去,这些东西得妥善保管,否则就全毁了……”
林绣桃慌乱地点点头,眼神在地窖里乱飘,最后抓起那个路边捡的土陶罐时,手指头还在发抖:“那、那我先上去……”
姜清梨点点头,看着林绣桃战战兢兢地爬出了地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蹲下身,借着地窖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着这些宝贝,心里又喜又忧。
这要是有个空间该多好啊……
她懊恼地想着,手指轻轻抚过一个青花瓷罐的纹路。
前世刷过的那些鉴宝视频突然在脑海里闪回,她记得专家说过,这种老物件最怕潮湿和虫蛀。
得先做防潮处理才行。
想到这,姜清梨在地窖里搜寻着可用的材料。
突然,她眼前一亮,角落里堆着些去年晒干的稻草和石灰,这不就是现成的防潮材料吗?
她麻利地挽起袖子,先用干布小心翼翼地把每个瓷器都擦拭干净,然后再将那些铜钱一枚枚用软布包好,除了那两枚缺鳞龙。
活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打算将这两个缺鳞龙和那些黑珍珠放在一起!
说起那些黑珍珠,姜清梨昨日才找沈三叔做了个密码箱子!
那箱子是她根据《鲁班密匣》里设定的“七星连环匣”的机关画的图纸,没想到沈三叔竟真的在一天之内就完美复刻了出来!
眼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张圣旨了。
发脆的绢帛边缘被老鼠啃得参差不齐,这要是再不好好保管,恐怕整张圣旨就要坏掉了。
想到这姜清梨只能先从衣角处撕下一块布料,轻轻覆盖在破损处。
等以后……
一定要找最好的师傅修复。
待所有东西都清理完毕,姜清梨才将它们一一放入准备好的木箱中。
箱底铺着厚厚的稻草和石灰,每件器物之间都用软布仔细隔开。
但转念一想,这些宝贝放在普通木箱里终究不够安全。
她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纪录片,古人藏宝都会挖暗洞。
不如,她也在地窖里再挖一个暗洞?
正好这地窖里锄头铁锹一应俱全,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这,姜清梨说干就干!
她抄起角落的铁锹选了半天,终于在堆放红薯的土墙后发现了一块隐蔽的地方。
潮湿的泥土带着一股霉味,铁锹一铲下去,黏腻的土块就粘在锹面上甩都甩不掉。
才挖了不到半个时辰,她的手掌就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但想到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钱,她又咬紧牙关继续挖。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后背的衣衫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终于,一个三尺见方的暗洞成型了。
姜清梨累得直喘粗气,但还是坚持着先在洞底铺上干稻草,又撒上厚厚的石灰粉防潮。
接着把之前准备好的木箱放进去最后再用土回填,又在外面堆上几个破箩筐做掩护。
这下总该万无一失了……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终于松了口气,谁知地窖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