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登场的是五名女练习生。
当大屏幕打出表演曲目那一刻,全场一静——
是《LAtAtA》——(G)I-dLE的出道曲。
观众席瞬间哗然,不少人低声议论:“这不是(G)I-dLE田小娟的代表作吗?”、“太勇了吧,选这首?”
评审席上的江予辰轻轻挑眉,没说话,只是把身体靠进椅背,静静看着舞台。
音乐响起,前奏还算整齐,几个女孩的表情控制到位,舞蹈也没有明显失误。
第一阶段的观众投票很快通过——75%门槛达成,“合格之门”缓缓打开。
五人神色略显兴奋,开始第二阶段,在评委席前完整表演全曲。
然而从第二段主歌开始,局势就直线下滑:
一个成员在转身时踩到了同伴的脚,动作瞬间脱节,险些摔倒;另外两位成员的副歌部分破音频出,几次高音直接拉扯到观众的神经——甚至连台下弹幕都开始刷屏:
“破音了……”
“副歌直接崩了啊……”
“好尴尬,这首歌本来很炸的……”
到了bridge部分,一人甚至明显忘词,眼神慌乱地往其他成员身上看,整个队形彻底散了。
评委席的权俞利脸色已经有些僵住,Aiki轻咳一声,表情复杂地低头翻了翻手中的笔记。
江予辰眯着眼看完整个舞台,终于开口:
“你们知道你们选的是哪首歌吗?”
五名练习生面面相觑,小心地点头。站在中间那个女孩嗫嚅着答道:“是前辈您的……(G)I-dLE的出道曲,《LAtAtA》。”
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稳:“那我先谢谢你们愿意选择我们组合的歌。”
台下一阵低语,不少练习生以为他要开始夸奖,正准备放松下来。
“但。”他顿了一下,语气微冷下来,“你们对这首歌的理解,仅停留在‘旋律好听、舞蹈帅气’的层面吧?”
他把话筒举高一些,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录影棚中:
“这首歌是我们出道时最重要的一战。我们几个女孩,用它告诉世界:我们是谁,我们能做到什么。我们那时候没有资源,没有时间,只有一腔孤勇。”
“你们刚刚的舞台,我看不到那个‘我要活下去’的状态,只有浮在表面的pose和未熟的气场。副歌那里走调,破音,舞步踩错,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出现在正式舞台上的。”
练习生们神情明显变得紧张,最右边的女孩忍不住低下了头。
江予辰语气放缓了一些,但目光依然犀利:“我不是来打击你们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站在舞台上的每一秒,都是用汗水换来的。如果你们现在连站在这里都这么轻率,那以后怎么撑住属于你们的歌呢?”
他说完,静静地靠回评审椅。
张度练略带担心地望了一眼那几位明显情绪低落的练习生,但并没有出声。
那个坐在评委席上、以“田小娟”之名出道、如今被称为“偶像界少见的创作者型制作人”的人——他不仅是在审评一个舞台,也是在传达一种信念。
舞台,不是拿来“跳跳唱唱玩一玩”的。它,是战场。
江予辰语气顿了一顿,忽然目光扫向了观众席:
“还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说。”
他手里把玩着话筒,眼神不疾不徐地从舞台上的练习生扫到坐在后排的观众投票团成员,嗓音清冷:
“刚才那组练习生,虽然最终通过了75%的投票门槛,但我必须很坦白地问你们——你们是认真投的吗?”
场下一瞬间静默了。
“我不管你们是因为她们好看,还是她们跳得很努力——但我要提醒你们,这不是才艺表演课,也不是谁更可爱的比拼。”
他的语气不高,但格外有力:
“你们今天投下的一票,可能会决定一个女孩有没有机会再站上舞台,甚至影响她未来是不是继续当练习生。”
“你们的每一个 YES,不是对她‘今天努力了’的奖励,而是在告诉制作团队——她值得我们花钱培养、押宝、宣传。”
江予辰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们不是来玩的。你们也不是来‘打卡看热闹’的。”
“你们是初步的、最原始的 A&R,是产业链的最前线。”
他轻轻靠在椅背上,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看漂亮脸蛋和半成品表演,那请你们为她们的未来也买单。否则,请负责任地投出你们的判断。”
片场再次安静了几秒。
随后,在场一些业内人士、导师间暗自点头;观众席也传来一阵含蓄的掌声,有些是敬意,有些是羞愧。
张度练轻轻“哎”了一声,缓解气氛地笑着说:“我们这位四年级班主任讲话……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江予辰没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坐正,眼神回到舞台上。
——他来,当然也不只是做评委。他更像是来,校正某些价值观的偏差。
舞台帷幕落下,第三组五名女练习生走进后台,原本兴奋雀跃的情绪像被冷水泼了一样,瞬间降温。
坐在一角的女孩泪眼打转,手一直在衣服下摆上来回搓着:“对不起……是我副歌破音了,我……太紧张了……”
另一人闷着头没吭声,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的地板。
“她刚刚说我们选这首歌太轻率了……”最小的一位声音发颤,“可我们是真的很努力准备的。”
站在门边的练习生赵旻静皱了皱眉,低声说:“努力不是借口。她说得没错,我们很多人都在看你们,选那首歌就得扛得住。”
她话音一落,后台一阵沉默。
有人不服气地嘟囔一句:“但那是评委她自己的歌耶,怎么可能不挑剔。”
而另一边,有个一直坐在角落的身影终于站了起来。
金硫然。她收好练习用的发夹,系紧鞋带,一言不发地走到镜子前重新补了个唇膏色。灯光打在她睫毛上,落下一道细细的影子。
身边的练习生试探着问:“硫然……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吗?”
金硫然点了点头,声音很平静:“嗯,挺有道理的。”
“你不觉得她太凶了吗?”
“如果是我……也会不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