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林砚语气坚定,“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确定节目内容;第二,招募更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加入团队;第三,建立一个长期的文化传承机制。”
“机制?”张婷眨眨眼,“你该不会要成立什么组织吧?”
“差不多。”林砚笑了笑,“我想在学校成立一个文化社团,叫‘青年文化社’。不仅限于音乐,还包括非遗体验、民俗知识学习等,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喜欢、参与进来。”
张婷兴奋地拍手:“太棒了!我可以当指导老师啊!”
校长对他们的项目一直很支持,听说是林砚牵头,更是欣然答应。
第二天,便批下了活动教室和部分经费。
消息传开后,报名的学生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几个外校的学生也赶来咨询。
阿依夏也被邀请担任名誉顾问。
她在第一次社团活动中讲起了艾德莱斯绸的历史,从织机的构造、染料的来源,到花纹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孩子们听得入神,不少人当场表示想学织布。
“其实,文化传承不需要宏大叙事。”林砚在课后对阿依夏说,“它藏在每一个愿意倾听、愿意动手的人心里。”
阿依夏望着窗外夕阳下的老茶馆,轻轻一笑:“你还记得你爷爷常说的那句话吗?‘各族人民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林砚点头:“我一直记得。”
几天后,林砚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
“这次文化节是个大舞台,我们要拿出最好的作品。”
他说,“同时,这也是我们团队的一次升级契机。我希望未来不仅能演,还能教、能传,让更多人成为文化的传播者。”
张婷举手:“我提议正式组建‘多民族乐队’,不只是喀什,还要走出去。”
“好。”林砚应道,“名字就叫‘石榴之声’吧。”
众人纷纷点头,笑声与掌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久违的希望终于落地生根。
而就在这时,库尔班默默打开电脑,在后台角落里敲击着键盘。
他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在研究音响设备与直播软件之间的兼容性,现在正试着搭建一个简易的教学页面。
他没说什么,只是偶尔抬头看看众人热烈讨论的身影,又低头继续写代码。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照亮了每个人的轮廓。
老茶馆不再是旧时光的缩影,而是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生长。
夜色渐深,老茶馆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风穿过窗棂时带起的一丝木板吱呀声。
库尔班依旧坐在角落的旧桌旁,面前是那台老旧但运转尚稳的笔记本电脑。
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屏幕上跳动着代码与页面布局。
张婷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嚯,这是要开网课啊?”
“算是吧。”库尔班低声答道,没有抬头,“我用现有的音响设备搭了个教学平台雏形,可以上传基础乐理和乐器演示视频,学生课后也能复习。”
“你这人话不多,干的事儿可真不简单。”张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照这样下去,咱们老茶馆都能上云端了。”
库尔班嘴角微微一扬,没说什么,继续调试着页面功能。
一个能让音乐、文化不再受限于四壁茶馆的开始。
而另一边,林砚正站在柜台前翻阅邮件,一封来自伊宁市文化馆的邀请函静静地躺在一堆资料中间。
纸张烫金边角微微泛黄,却透着正式与尊重:
“尊敬的林砚先生:
鉴于贵团队在喀什老城区非遗保护与青年文化传承方面所取得的成绩,诚挚邀请您及团队代表前往伊宁市进行文化交流与演出经验分享……”
他缓缓合上信封,目光投向窗外的老茶馆屋檐。
“不只是演出的成功……”他轻声自语,“是整个片区文化复兴的起点。”
这一晚,林砚与阿依夏并肩坐在茶馆的屋檐下,脚下是斑驳的青砖,头顶是繁星点点。
“你真的打算在这待一辈子?”阿依夏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打破这份宁静。
林砚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如初:“不只是我,还有我们。”
阿依夏微微一笑,低下头,手指轻轻拨弄着裙摆上的艾德莱斯绸花纹。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风吹过巷口,卷起一片尘土,又悄然落下。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对未来憧憬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安宁。
“林哥!林哥!”一个小男孩从巷口跑来,喘着气,“铜器匠阿迪力说……他说他要离开喀什,去乌鲁木齐做装修工了。”
林砚猛地站起身,眉头紧蹙。
阿依夏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小男孩摇摇头:“他说接不到单子,养不活一家老小。”
林砚沉默了片刻,随即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他穿过几条熟悉的小巷,来到了铜器匠阿迪力家门前。
门虚掩着,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是锤击金属的节奏,而是收拾行李的慌乱。
阿迪力蹲在地上捆扎包裹,见林砚进来,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真的决定走了?”林砚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阿迪力没抬头,声音低哑:“家里孩子要上学,老婆病了两个月,我这铜壶一个月才卖出一把,连药钱都凑不齐。”
林砚沉默片刻,缓步走进屋内。
屋角的老木桌上,摆着一柄旧铜锤,锤头已经磨得发亮,那是阿迪力父亲留下的。
旁边是一把尚未完工的铜壶,壶身上刻着传统的维吾尔族纹样,细腻而精美。
林砚轻轻抚摸那把铜壶,脑海中浮现出大学时课堂上的画面——新媒体营销、内容变现、私域流量……那些曾经觉得遥远的理论,此刻却如潮水般涌来。
“为什么不试试在网上卖?”他说。
阿迪力抬起头,满脸不解:“网上?谁会买铜壶?”
“有人会。”林砚目光坚定,“而且不止是你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林砚召集了茶馆里的几个核心成员,在院子里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我们要做一场直播。”他开门见山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
张婷率先开口:“你是说……带货?”
“对,”林砚点头,“不只是带货,是让外面的人看到我们喀什的手工艺,看到这些铜器、织绸、刺绣,是怎么一锤一针打造出来的。他们买的不只是商品,是一种文化。”
阿依夏听得眼睛发亮:“我可以介绍艾德莱斯绸的织法,用维吾尔语讲,也能翻译成英文!”
赛福丁微微一笑:“我可以弹冬不拉配乐,给直播添点氛围。”
库尔班低头检查设备:“信号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临时搭一个直播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声。
林砚皱眉走出去,只见几个巴扎里的老人正围着一个小贩激烈争论,小贩正是铜器贩子马强。
“你们听我说!”马强语气激动,“直播就是骗人的玩意儿!咱们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是拿来上网卖的!你们要是真这么做了,以后谁还来我这里收货?”
人群中,几位年长的匠人开始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