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不起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林青辞垂下眼眸，说着说着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心脏疼得像是被人攥着扭结在一起，冷汗滑落额头，林青辞弯下腰急促地喘息。
季南星见状焦急地环住他，刚想说什么，一直旁观的萧至君却在这时出声了，他朝两人走去，拍手叫好：“啧啧啧，真是情深意重啊。”
周围的侍卫见状都围了上来，季南星护着林青辞，戒备地看向萧至君问：“你想干什么？”
萧至君故作惋惜地说：“本来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的，真是不巧。”
他要是真的不想让林青辞知道这件事，大有一千种方法隐瞒。
所以萧至君是故意的。
因为他自己其实很喜欢毁掉一些美好的东西，看他们在绝望中崩溃碎裂的模样，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动人的瞬间啊。
何况林青辞那么高傲冷淡的一个人，屡次拒绝忤逆他，这么有意思的人，他怎么能放过。
可林青辞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几乎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情绪，他对财富，权利，美色都无动于衷。
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也都看淡。
他又久居摘星楼，和世俗人也没什么牵扯，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师门了。
萧至君正想着等空闲下来之后可以去“请”个林青辞师门的人，结果不等他动作，季南星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之后他本打算处理好一些朝务后就向季南星动手，毕竟他可不喜欢看他的国师身边有人，忍了数十天，还没等到他做什么，林青辞就病倒了，他自己也病了。
直到在不久前，得知林青辞突然好转后他就有所怀疑，让人去查，果然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原来他的国师之所以好转，是因为季南星在放血救他。就和之前萧倦放血救自己一样。
不过有意思的是，林青辞并不知道这件事。
萧至君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国师被人欺骗呢？他当然是要提醒他。
萧至君是怜爱林青辞，但美好的东西在碎裂的那一刻会更让人喜欢怜爱，不是吗？
结果也确实显而易见。
看着林青辞向来冷淡的脸上出现崩溃绝望的表情，萧至君心里就越发欢喜越发激动，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都是痛苦悲伤，让人看着仿佛心都要跟着他一起碎了。
萧至君在那股不正常的强烈快感里，感同身受似的感到到一点钝痛。
不过没关系，对他来说，喜欢本来就是让人作呕让人疼痛的。
林青辞，他的国师。
陪着他一起痛吧。
萧至君看着季南星怀疑紧张的眼神，笑着把林青辞从他的怀里抢了过去。
季南星想要动手，却被身边围住的侍卫按住了。
萧至君看着林青辞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看他眼里的痛苦和崩溃，温柔地伸出手替他擦去了眼角泪痕。
“怎么这般可怜？”他把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似得：“朕的国师，连哭起来也这样让人心疼。”
林青辞冷冷地看向他，挣扎都被萧至君按下，于是他只能别开脸，躲开萧至君的手。
萧至君俊美阴鸷的眉眼凑近，似乎想要亲他。
林青辞厌恶的推他，眼底还有些潮湿的水汽，像是洒着金光的湖面。
一旁被按着的季南星见状要炸开了似的：“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季南星被人按着，挣扎的动静太大，身上的伤口崩开了，空气中染上了血腥味。
季南星却顾不得疼痛，依旧不管不顾地挣扎：“别碰他！”
“南星！”林青辞见到他手臂上的纱布隐隐渗出血，于是想去救他，却被萧至君按住无法走向季南星。
林青辞有些急，下意识地对萧至君说：“你放开他！”
萧至君禁锢着他，看他们两人挣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像是看了一场极其好笑的笑话表演。
看着季南星不顾自己安危豁出性命要救林青辞的模样，他笑着，语气带着凉薄的，又有些暧昧的意味：“原来你喜欢自己的师兄啊。”
“不过他确实很招人喜欢。”
“但你们这样还真是……”萧至君神色温柔，那双眼却是阴沉的：“情深意重啊。”
季南星听到这话一下就僵住了。
林青辞本来想骂萧至君，再看到季南星僵住的反应后却忽然也停止了挣扎。
季南星见他愣住，心急的解释：“不，师兄，你，你听我解释。”
“我是喜欢你，但我只想要你平安快乐，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永远不会伤害师兄的。”
“师兄，你不要害怕，不要觉得我恶心好不好，我真的……”
季南星越说越急，见林青辞一直不说话，他忽然就不解释了，只是倔强地看着林青辞，目光忐忑又害怕，眼眶红红的。
林青辞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扑闪的翅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向季南星，笑着说：“……对不起。”
“我不值得你喜欢的。”
“南星，对不起。”
他一个将死之人，一个病怏怏的累赘，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总让身边人提心吊胆的拖累，有什么好值得别人付出真心去喜欢的呢？
他的声音很轻，叹息似的。
不等季南星做出什么反应，萧至君就已经懒得再看他们演这出情深意重的戏码，挥了挥手让人把季南星带了下去。
季南星还想再喊什么，就被人直接打晕拖走了。
“你要干什么？”林青辞盯着萧至君的眼神冷漠极了：“不要伤害他。”
“那可不行。”萧至君抱着林青辞，说：“毕竟他的血可以救你，不伤害他怎么救你？”
“别伤他。”林青辞：“我不需要这样的方法来救我。”
“啊，那怎么办啊？”萧至君全然不顾房间里一堆宫女太监，语气温柔，他叹了口气，怜爱又残忍地说：“一切都由不得你。”
宫女太监们低着头不敢看，甚至一直跟着萧至君的李德忠都避开了视线，唯独灵迦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眼神很单纯，清澈又好奇。
林青辞闻言怒火攻心，本来就因为方才得知季南星放血入药的事情情绪起伏太大，现在又被萧至君的话一激，直接就被当场气得吐血昏厥了。
甚至昏迷前他还紧紧地抓着萧至君的衣袖，固执地说：“不要伤他……”
萧至君抱住他，目光渐渐地冷了下来，他忽然觉得有的无趣。
明明他最喜欢看别人痛苦。
可现在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里好难过？明明他最喜欢看人痛苦崩溃。
一旁的灵迦见状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觉得皇帝有病但他可不敢表现出来，见林青辞吐血昏厥，他立马上前诊治。
一边要放季南星的血救人一边又把林青辞气得吐血，那萧至君到底是喜欢林青辞呢还是恨林青辞呢？
萧至君是有什么心事吗？
灵迦搞不懂了。
“亲亲宿主，宿主你还好吧？”系统在林青辞的脑海里尖叫。
林青辞疲惫地闭上眼睛，心脏疼，浑身都疼：“我好累，也好疼。你安静点，我休息一会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