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争吵,还有一件更迫切的事你想知道:“你知道光明神的圣子吗?”
维兹罗慵懒道:“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扎希尔说:“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
狐狸亮了下爪子,扎希尔闭嘴了,你急切地接过话头:“我有个……朋友,他就是圣子,他快要死了,有什么办法救他吗?”
维兹罗的脸色沉了下去,很难说一只狐狸该不该有这种表情,过了会祂直白地问你:“你喜欢他?”
你对瑟瑞尔绝对谈不上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只一瞬的迟疑,维兹罗冷哼一声道:“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无非是代价的多少而已,你对他的感情不足以支撑这份代价,还是别问了。”
但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驳回还是让人很不开心,扎希尔把手放到你肩上,你偏头正能看见他微微翘起的下颔,他矜贵得就像个来游历的小少爷:“她付不起的代价可以由我来支付。”
维兹罗不屑道:“行啊,你现在去光明神殿磕三个头,凯利斯说不定就捏个瑟瑞尔给她。”
扎希尔:“……”
祂对你严肃道:“我把凯利斯揍一顿也是可以的。”
维兹罗笑道:“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废话,南部和北地的争端只是小打小闹,但你要是敢对凯利斯明目张胆地挑衅,那就是战争,懂吗?”
祂转而望向你,虹膜里折射出太阳的颜色,祂在估算你的价值,衡量你的实力,你被祂的注视惹得头皮发麻,但也不肯避开,过了会维兹罗叹了口气道:“你如果想见瑟瑞尔的话——”
祂的话音被一只白色信鸽打断了,那只淡粉色的鸽子落到了你们面前,扑腾扑腾翅膀喊道:“不好啦不好啦。”
扎希尔皱起眉:“这是阿玛丽尔的信使。”
“瑟瑞尔被圣骑士带走啦,他们进了光明神殿!”
命运在这一刻砸到你面前,你们和维兹罗告别,祂提醒你要把龙蛋带给祂看。扎希尔对于瑟瑞尔的遭遇,同情心伪装得犹为刻意,祂慢腾腾在你身后走着,然后你说:“维兹罗的话提醒了我,龙蛋……还有那本无关紧要的书,都在瑟瑞尔身上。”
你把他当行李箱用的日子还在昨天,今天行李就被人抢劫走了。
你原以为扎希尔会责怪你,最起码也得点评几句,结果他暗红色眼睛光华流转,然后说道:“没了就没了……你如果不在意的话,那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你强调道:“那不是很重要的象征吗?”
“维兹罗是商人,祂要看到那种东西,”扎希尔无所谓道,“但我只要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谁。”
话说得好听,但是那些破烂对你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你几乎觉得这种疏忽是被安排好的了,作者只能用拙劣的技术把你向光明神殿推去,无论是为了瑟瑞尔还是龙蛋和书,你都非得去找凯利斯不可。
跑了一会你有些累,正想喘口气时,阿玛丽尔就准确地在人群中锁定了你,祂太明亮,在白蓝色为主的霜城里,像是滴落在雪地上的红色玫瑰,祂向你跑过来:“瑟瑞尔被抓走了。”
实际上,祂的神情看不出多么急切,甚至让你觉得,祂乐见其成这种发展。
扎希尔的三只眼睛都盯着祂:“你为什么这么兴奋?我不认为你连那些圣骑士都对付不了。”
阿玛丽尔解释道:“爱本来就不是用来解决纷争的东西,当然日久生情也不错……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保护瑟瑞尔了?”
这一刻祂看起来冷淡,遥远,但对上你打量的视线,阿玛丽尔又笑道:“亲爱的,消消气,他们刚进神殿没多久,你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没到叹息之壁。”
周围黑了下来,你才注意到太阳已经换了个位置,建筑的阴影也随之移动,你们站在漆黑的影子里,这影子粘稠到让人想起沥青,或者深不见底的沼泽地,扎希尔踩在这蔓延的阴影之上,祂的发尾无风自动,祂的眼里有着燎原的火焰:“阿玛丽尔,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她进神殿里去。”
阿玛丽尔完全没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神殿是凯利斯的圣地,任何非祂所属的神明都不能靠近——包括我和你,但你也不能这么吝啬,正如人不能独占太阳和月亮那样,月亮也不能独占一个人。”
祂的话语无疑戳中了扎希尔的某个弱点,祂脚下要吞噬半个街道的影子顺着建筑物的外轮廓,石砖的边缘,慢慢回到了祂的身体里,祂凶狠地瞪着阿玛丽尔,仿佛在看一个厚颜无耻的抢劫犯:“这不公平,你在偏袒祂。”
阿玛丽尔摇摇头:“我偏袒弱势者,我说过了,三角形是我最喜欢的图案。”
你:“……你是说三角恋?”
“你真聪明,”阿玛丽尔捧着脸颊喃喃道,“嫉妒,憎恨,杀意,还有爱情,伴随着三角关系不断加深,折磨着爱里的每一个角色,这才是我的权柄,我的剧本!”
扎希尔脸色不善:“不要听祂的胡言乱语,我们杀进去把那两件东西抢出来,然后我们去南部,凯利斯追不到那里,祂也没必要追你,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你想起维兹罗的警告:“即使那可能引发战争?”
“我和祂之间本来就会有一场战役,把整个大陆卷进来也未尝不可。”扎希尔冷冷道。
但你没有成为导火索的兴趣。虽然说根本原因和导火索一般是经典知识点,但人们往往更爱津津乐道类似于“特洛伊王子诱拐海伦”“亨利六世的精神失常”一类的轶事,而不是政治经济或者社会因素。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战争会是何等面目,但战争总是沉重的,你不喜欢扎希尔谈起这个话题时轻盈的态度。
阿玛丽尔注意到你的表情,祂好像完全猜到了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我亲爱的,你一定不希望惨剧发生,瑟瑞尔刚被逮走不久,你追上去就能带回他,就算他回不来了,你也能把行李要回来,只要你藏好自己的身份……”
扎希尔气急:“她要怎么藏好身份,一旦被神殿发现,她遇到的麻烦我根本帮不上忙!”
阿玛丽尔把手覆上自己胸腔的中央略偏左侧,就在这里,两肺之间,胸骨的后方和横膈膜的上方,它被保护在肋骨内,通常大约位于身体的第3到第6肋骨之间。
那是心脏的位置。
祂从那里拽出了一把金色的弓箭。
祂的手碰到弓弦,心念一动,祂的手中已经拿到了两只箭矢,一只为金色,一只为铅色。
“我的弓箭你不能带进神殿,这是我的力量,”阿玛丽尔手中的箭矢逐渐缩小,最后变为一指长短,不太礼貌的说,像两根颜色不同的针,“但是爱恨,是人类本来就有的东西。”
“金箭将让中箭者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铅箭则会让人对她恨之入骨,你要把握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