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看着临川磨磨蹭蹭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故意提高声音：“临川，快来看看陆大哥买了什么早餐，有你最爱吃的糖糕呢。”
小家伙闻言，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捏紧衣角。
陆霄凛早已将糖糕从饭盒里取出，放在青瓷小盘里，故意摆在临川视线可及的位置。
糖糕上的桂花碎在晨光中轻轻颤动，甜香混着豆浆的热气，勾得小家伙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两声。
“先去洗漱。”陆霄凛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却在触及临川时放软了尾音，“洗完脸就能吃了，糖糕我一直温着的，还是热乎的。”
临川梗着脖子没说话，却在路过陆霄凛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谁要你买……”
话虽这么说，却在接过苏念卿递来的毛巾时，偷偷用眼角余光扫向桌上的糖糕。
陆霄凛转身去厨房端豆浆，瓷碗碰撞声中，苏念卿轻轻戳了戳临川的腰：“小别扭鬼，昨晚是谁说‘还不错’的？”
小家伙耳尖爆红，抓起毛巾就往水龙头跑，水珠溅在脸上，也不知是洗脸还是遮羞。
苏念卿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却在抬头时撞见陆霄凛倚在厨房门框上，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
“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薄。”她解释道，“我哥嫂他们下放后，临川被送到我嫂子娘家，那段时间过得不好，被我接回来，才特别粘我......”
“我明白。”陆霄凛放下豆浆，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腕，“以后我会慢慢来。”
他顿了顿，从口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用油纸包好的芝麻糖，“昨天看他攥着这个舍不得吃，今早特意去买了新的。”
苏念卿看着铁皮盒上的红星图案，鼻尖微酸。
前世她十八岁生日那年开始，每年都会收到这样一个盒子放的礼物，此刻里面却躺着崭新的芝麻糖，每一颗都裹着细腻的糖粉，像极了陆霄凛藏在冷硬表象下的柔软。
“先吃饭吧。”陆霄凛替她拉开椅子，军靴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恰好将她的影子护在怀里，“吃完我带你去办下乡手续，然后去买东西，东省那边很冷。”
陆霄凛沉思了一下，“念念，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苏念卿还从未看到过陆霄凛露出这么不安的表情，“什么事？你说。”
陆霄凛深呼吸了一下，“我给你安排在离我部队最近的杨柳树村当知青，那边的村支书我接触过，是个很实诚的人。”
抬头看了一眼苏念卿，发现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才继续说道，“你爸妈下放的村落叫青山坳，那个地方没有办法开车上去，连牛车都只能走到半路，得步行上去，我实在不放心，所以......
但是，我联系了军区医院那边，下个月会有一个赤脚大夫的培训机会，我帮你要到了一个名额，这个赤脚大夫培训就是给军区附近村子来培训大夫的，到时候你可以选择去青山坳当赤脚大夫，那样你每天都能过去青山坳。
从杨柳树村去青山坳走路大概四十分钟左右，你可以每天往返这两个地方，杨柳树村那边交通方便，愿意去那里当赤脚医生的大有人在，而你选择青山坳，不会有竞争对手，除非他们本村有人......
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你也能照顾到你爸妈。”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苏念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他早已把一切都考虑周全。那些她担忧的、害怕的，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并且提前做好了安排。
“陆大哥，你为什么……”苏念卿喉咙发紧，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陆霄凛伸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深情：“因为是你，念念。我不想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也不想你留任何遗憾。”
临川洗漱回来时，正看见陆霄凛替苏念卿盛汤的模样。
男人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瓷勺掠过汤面的弧度，与他握枪的手势截然不同，却同样稳当。
小家伙鬼使神差地坐下，任由陆霄凛将糖糕推到面前，指尖触到油纸时，上面还带着体温。
“多吃点。”陆霄凛给自己盛了碗豆浆，却在临川咬下第一口糖糕时，将一碗蛋花推到他面前，“长身体的时候，要补蛋白质。”
他刚想拒绝，看着对面苏念卿吃得香甜，抿了抿唇，低头扒拉蛋花，却在入口时瞪大了眼睛，蛋花里竟混着碎虾仁，鲜得让舌尖发颤。
“陆大哥，你连虾仁蛋花都做得这么好？”苏念卿惊讶地抬头。
“出任务时，练出来的。”陆霄凛擦了擦手，袖口露出的十字针脚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有个四川籍的老兵教过我，说‘要抓住人心，先抓住胃’。”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临川。
小家伙正捧着碗喝蛋花，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苏念卿突然想起昨晚临睡的时候，琅琅的八卦，“空间里的向日葵开得格外旺盛，花盘始终朝着陆霄凛的方向。”
昨天遇到陆霄凛，到现在自己都没进空间看看情况，只从琅琅口中得到信息，说空间大变样，到底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而且空间的秘密要不要告诉陆霄凛，毕竟这是他家的东西，纠结。
早餐在静谧中结束。
临川攥着铁皮盒里的芝麻糖，终究没忍住，从里面掏出一颗递给陆霄凛：“给你。”声音轻得像是飘落的槐花瓣。
男人愣了愣，接过糖时故意用指尖碰了碰小家伙的手背：“谢谢临川。”
小家伙猛地缩回手，却在转身时，将铁皮盒往陆霄凛方向推了推，里面的芝麻糖，分明比刚才多了两颗。
苏念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泛起暖意。
她看着陆霄凛蹲下身，耐心地替临川整理歪掉的衣领，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小家伙脸上投下细碎的影。
“临川，姑姑要出去取车票，你看你还缺什么或者想要买什么，姑姑给你买回来。”苏念卿看着被陆霄凛整理了衣领，更显害羞的小家伙。
临川抠着门框，眼神在姑姑和陆霄凛之间来回打转，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想要盒火柴。”
陆霄凛闻言，伸手摸了摸军装口袋，掏出盒崭新的火柴晃了晃：“刚好带着，先拿去用。”
小家伙耳朵瞬间红透，一把抢过火柴就往屋里跑，门“砰”地关上，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