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策忽然昏厥，皇后都愣了下，圣上则疾呼太医：“还愣着作甚？赶紧看一下摄政王，若他有个好歹，我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侍卫将他扶到椅子上，太医全都跪在他脚边，轮流为其诊脉。
面具遮了半张脸，露出的唇色，惨白如月牙色。
众人手忙脚乱，沈崇德则牵着女儿退到后侧。
“玄策怎么样？”孝宣帝神色紧张。
看模样，像是疼极了这个幼弟。
“回禀陛下，王爷是操劳过度，诱发旧疾，他身体亏损得厉害，恐怕……”太医点到即止。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
太医也只能尽力。
而此时仍跪在地上的皇后已扯住黄袍下摆：“陛下，元恒绝不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有奸人想害他。”
“求您彻查，还他一个清白！”
孝宣帝冷哼：“谁害他？”
“是、是……”
皇后目光从太子身上略过。
结果，她尚未开口，皇上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竟直接扬手。
“啪——”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惊得在场众人大气不敢喘。
沈枝意与父亲跪在地上，沉声不语。
“怎么？皇后还想往元弼身上泼脏水？”
“上次南疆一役，他受了伤，至今都未痊愈，是谁造成的，还需朕多言吗？”
“害了太子还不够，如今证据确凿，若不是他这个狂悖的东西，玄策至于伤成这样吗？”孝宣帝弯腰，扯住皇后的衣服，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朕如今只是将他贬为庶民，如果玄策有个好歹……”
“朕会让这个逆子为玄策陪葬！”
皇后与三皇子听闻这话，更是面如霜色。
“如今你最好祈祷他平安无恙，否则，你这个皇后也别做了！”
孝宣帝说着，直接甩开皇后，她身子趔趄着摔倒在地，狼狈又不堪。
将三皇子贬为庶民，自然要从宗族除名，所以这事儿传得很快，原本已就寝的太后都赶到了御书房，询问缘由。
“皇祖母，救救我，求您了……”三皇子匍匐在她脚边，红着眼哀求，“我只是一时糊涂，并非真的想谋害皇叔性命啊。”
“皇帝，”太后看向孝宣帝。
“母后，圣旨已下，朕心已决，您不必再劝。”孝宣帝语气果决，神色坚毅。
太后了解儿子，只叹息着看向三皇子，“元恒，人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大局已定，
三皇子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孝宣帝不想见他，示意高大伴让人将他逐出宫。
离宫时，他身上只有皇子才能穿戴的外袍，被强行扒下来，他似乎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即将被剥夺一切，他看向孝宣帝：“父皇，您当真如此狠心？”
“在您心里，皇叔一直都比我们重要对吗？”
“事事都以他为先？就因为他身体不好？是啊，我跟太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
“是啊，您总说我们平庸，是啊，放眼整个大乾，谁能比得上皇叔，天生将才，自小就展示出了过人的天赋，难怪皇爷爷当初想立他为储。”
这话，成功让在场众人胆寒。
而他接下来的言语，更是狂悖：
“皇爷爷偏爱，您也如此，如果他身体康健，您是不是要把皇位都给他？”
此言一出，沈枝意心头狂跳。
三皇子当真是疯了。
怎敢说出这般悖逆之言。
孝宣帝浑身紧绷，眼底更是瞬间迸射出一丝杀意。
皇后直接冲上去，一巴掌抽过去，阻止他继续说话，“周元恒，你快闭嘴！”
“母后，我说错了吗？从小到大，他心里何曾有过我们母子，他只疼爱皇叔与太子，可是怎么办呢？他们都注定要死！”
“蛊毒，无药可解！”
“太子殿下，你以为没了我，你就高枕无忧？”
“你看看皇叔如今这般模样，你以为你能苟活多久？哈哈……”
“全都会死，大家一起死吧。”
三皇子放肆大笑，身为皇子，总是循规蹈矩，他这辈子第一次这般无所顾忌。
高大伴已让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孝宣帝则深吸口气：“皇三子周元恒心智失常，永禁宗人府。”
此言一出，三皇子神色还是癫狂，皇后面如死灰，只定定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趔趄着出了御书房。
太子站在一侧，斗了多年，周元恒这般下场，他该畅快的，可看到皇叔这般模样，他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人剖开一条大口子……
夏日的风灌进来，本该觉得热，他却觉得浑身寒凉。
身子趔趄，若非沈崇德及时扶住他，恐怕早已摔倒在地。
“殿下？可有哪里不适？”沈崇德目光关切。
“多谢国公爷关心，孤无碍。”
怎会无碍？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可若知道寿数无多，等死的滋味堪比凌迟。
——
周玄策昏迷未醒，最后被移至偏殿，一群太医围着他，全都急得浑身是汗。
今日沈枝意虽受了委屈，但孝宣帝没心思管她，倒是太后拉着她的手宽慰几句，说定会补偿她，之后，所以沈崇德带着女儿先行离宫。
“枝意，今日发生的事，回去后，切记守口如瓶。”沈崇德叮嘱。
“爹爹，女儿又不是三岁孩童，只待该怎么做。”
她就是好奇：
这周玄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怎能说病就病？
在那么多太医面前瞒天过海。
“行刺摄政王，三皇子也是把自己的路彻底走绝了。”沈崇德叹息。
沈枝意迟疑着，试探着：“爹，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
“先帝当年，真的曾动念，想立摄政王为储君？”
沈崇德点头，“萧贵妃自入宫就是专宠，即使他很平庸，先帝爱屋及乌，都能立他为太子。何况他的资质与天赋，确实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不过先帝突然崩逝，所以……”
“既然先帝曾想立他当太子，陛下就丝毫不忌惮？”
“听说先帝留了一道圣旨给他。”
“什么？”
“我也是道听途说，这等皇家秘辛，你休要再打听，也别跟旁人说。”沈崇德提醒。
沈枝意挽着他的胳膊，“女儿明白。”
父亲听闻的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
周玄策身上若有先帝留下的圣旨，内容是什么才惹得陛下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