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队绵延数里,据说太后与圣上皆会亲临,亲自证婚,这排场比起当年太子娶妻,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枝意穿着喜服,拜别爹娘与兄长。
沈崇德知晓内情,只说:“愿你们夫妻和睦。”
徐韵怡心下不舍,瞧着红盖头遮住女儿的脸,眼眶就忽得红了。
“枝意……”沈牧之走到她面前。
“我背你。”
“嗯。”
沈枝意上次出嫁是大哥背,那时二哥似乎还哭了,这次是二哥背她,他生得魁梧健硕,后背自是宽厚有安全感。
“沈意意。”沈牧之认真道,“若是在王府受了气,就跟二哥说,纵使他是天潢贵胄,我也替你出这口气。”
沈枝意瓮声应着。
“我上次去寺庙里帮你求了之签,说是上上签,住持说,你命中有姻缘,定能长长久久。”
“大师说了,你命中有劫难,但只要熬过去,就会一辈子大富大贵。”
这话,沈牧之不信。
此时劝慰妹妹,想让她心里舒服些罢了。
毕竟事已至此,日子总要过下去。
她与二哥年纪相仿,用爹爹的话来说,二哥自小就是个混账东西,不爱读书,整日舞刀弄棍,没少把她气哭。
而往日总爱跟争吵拌嘴的哥哥,背着她,稳稳当当,似乎不知何时,二哥也变得可靠起来。
沈枝意心下动容,就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惹得沈牧之闷哼一声:“沈意意,大喜的日子,你是想勒死亲哥哥吗?”
“……”
沈枝意轻哼着,“二哥,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
“少管我的事。”
沈牧之嘴硬,但看着妹妹上了花轿,心下仍是不舍,只狠狠剜了眼来迎亲的周玄策,客气打了招呼,那表情傻子都看得出不悦。
沈枝意上了花轿,只觉得脖子酸胀,盛夏酷热,花轿内更是烦闷。
一路敲锣打鼓,鞭炮喧天。
十里红妆,排面十足。
花轿不知走了多久,停下时,她感觉有人踢了花轿。
她成过亲,有经验,按理说,喜娘会递上红绸,她执一边,另一边则会握在周玄策手中,可面前未出现红绸,而是一只手……
周玄策,亲自扶她下轿。
“很热?”他压着声音,双手紧握,能明显感觉到她手心灼烫的热意。
“有点闷。”
“再忍忍。”
他声音如常温雅,牵她去拜堂。
沈枝意瞧不见,只是听着宾客议论,太后与圣上、皇后皆在。
甚至太子与诸位皇子公主也都出席了婚礼,沈枝意只能感慨,这大概就是作为皇叔的排面。
太后与圣上又赏赐许多东西,希冀二人夫妻和美。
“哀家瞧着今日玄策气色都好了许多,看来冲喜真的有效果。”太后笑道。
周玄策咳嗽两声。
陛下就命人赶紧送二人进新房,周玄策似乎身体不好,随太医去偏殿诊治,所有人关注点都在他身上,新房内竟一下子空了。
沈枝意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开门声,又急忙挺起腰杆。
“皇婶。”
这声音……
竟是七皇子周元忱。
“快看,我给您送什么好吃的了。”七皇子跑到她面前,沈枝意小心掀起盖头,就瞧见面前有一碗酥山。
这时候,来点冰冰凉凉的东西,简直是救了她的命。
殿内风轮吹着冰山,送来丝丝凉意,很快就驱散了身上的热意。
“皇叔说,让您怎么舒服怎么来。”七皇子说话间,红蕊与绿荷已进了新房,替她摘了头上繁琐的凤冠与头饰,说是摄政王让空青吩咐的。
红蕊感叹:“王爷真是贴心。”
毕竟以前嫁入侯府时,穿着繁重的婚服,还得应付婆婆的喋喋不休,说是每个新妇都会经历这一遭。
说白了,就是立规矩。
一直折腾到夜深才得以休息。
只有对比,沈枝意才知道,有些人的心疼只是嘴上说说。
前院宾客们喝酒对饮,热闹非凡,王府很大,声音传不到内院,沈枝意在殿内,倒是舒适,直至有人叩门,红蕊询问才知道是王府的管家。
身后还跟了两人,抱着一大摞账本及大箱子进殿。
“这是……”沈枝意狐疑。
“地契房契,还有账本,以前王爷常年在外征战,王府内宅都是小人在管理,如今有了主母,自然全权交给您。”刘管事笑道。
“这么多?”
想起二哥说,富可敌国。
还真不是开玩笑。
“您慢慢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知会奴才。”
沈枝意瞧着一箱子各种地契、房契,都觉得头疼。
她累得很,没心思看账本,“王爷如何?”
“太医在帮王爷诊治。”
“我去瞧瞧。”
刘管事领着沈枝意到偏殿,众人见她客气行礼,唤声王妃,倒让她有些不自在,周玄策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太医已开了药。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沈枝意吩咐。
都说摄政王这身体,随时会出事,任是哪个太医都不想在自己诊治时出事,所以一听这话,全都跑了。
沈枝意瞧着床上的人,无奈道:“还装?”
床上之人,却没动静。
“周玄策,人都走了,你还要演多久?”
沈枝意说着,还晃了他两下,仍旧毫无反应,这让她心生疑窦,难不成他身体真有隐疾,此时发作了。
“王爷?周玄策……”沈枝意眉头紧皱,面色焦虑,刚准备出去叫人,手腕忽得被人捉住。
腕上忽得一紧,
一股大力,将她直接拽到了床上,
天旋地转间,她已躺在床上,而方才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某人,此时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身子悬停在她上方。
他今日一身红色喜服,伸手摘下面具。
那张冷白的脸,在红色衬托下,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越发妖孽勾人。
嘴角勾着笑,
透着点邪气的坏。
眸间染了笑意,紧盯着她,那模样,就好似……
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沈枝意羞怯,移开眼不与他对视。
他素来胆子大,好似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看着他时,那眼神总是直白又热切。
“夫人,新婚夜,你抛下夫君,要准备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