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诗会,其实向来都不乏娱乐内容。虽说这诗会设在大开元寺内,可也不能光让众人一门心思地写诗,载歌载舞的环节那也是必不可少的。要是缺了这些,大家每次来都只是闷头写诗,那这诗会恐怕到了明年,就没人愿意再来参加了。
通常,先是由刺史大人挑选出一篇佳作,夫子也选出一篇,老方丈同样选出一篇,再加上凭借真才实学拿到通关令的那一篇,如此这般,接下来便是歌舞升平的热闹场面了。有的诗词会被朗诵一番,那韵律优美,声声入耳;有的则会被谱上曲子,由歌者唱出来,余音袅袅,绕梁不绝。总归,只要你诗作得好,这诗会上就必定会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让众人都知晓你的才情。
不过,毕竟这举办的地方是大开元寺,佛门净地自然得有佛门净地的规矩,所以这歌舞可不能太过妖艳轻浮了。但换个角度想想,这样也好,那些太过低俗的歌姬,根本就没机会被邀请到这儿来,整个氛围倒是显得高雅了许多。
你瞧,这诗会上,不少从外地赶来的才子身边,往往都跟着当地有名的歌妓。这些女子可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着实是多才多艺。所谓的才子嘛,自然指的就是这些汇聚在此的文人墨客了,而佳人,大半说的就是这群来自各地的名妓。所以,常常是才子们先是比拼了一番才情,待这诗词较量告一段落,佳人们便开始登台,各展身手,比拼起歌舞来。
这歌舞要是夺了魁,那也是能声名远播的。这么一说,你大可以把这诗会想象成年轻男女们来这儿参加选秀的场合,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崭露头角。
这不,一阵歌舞表演结束后,又迎来了配乐朗诵的环节。这朗诵,可是很讲究腔韵的,官话要是说得不好,那可就失了韵味了。所以,基本上能在这儿进行朗诵的名妓,大多都是来自开封以及开封周边地区的,毕竟那儿的人,官话相对标准些。当然了,偏远地区也有官话说得好的,只是数量比较少罢了,毕竟那个年月,没有电视机、收音机这些物件,人们学官话,大多都是跟着当官的模仿学习。
灵巧儿朝着卫吟霜狡黠地嘿嘿一笑,打趣道:“你也去露一手。”
卫吟霜一听,顿时脸上微微一红,带着几分羞嗔说道:“我可是卫家小姐,又是苏家的少夫人,身份摆在这儿,怎能和那些歌妓同台表演?”
一旁的苏怀安这会儿也站在了卫吟霜这边,赶忙点头附和道:“对啊,我嫂子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那样的事?”
灵巧儿听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撇了撇嘴,转向一边小声嘀咕着:“哼,别让我逮到机会,看我怎么拉你们下水。”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了好一阵子,席间的气氛也越发活跃起来了。期间,也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过来和卫吟霜搭讪,可这边的人都没怎么搭理他们,那些公子哥儿见状,觉得无趣,便又转身去找别人搭话了。
哎,年轻男女聚到一块儿,总归是逃不开那些个事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是相互看对了眼,心生欢喜,那便凑到一块儿去了。
不多时,这娱乐的环节暂时告一段落,柴骏再次登场了。只见他身姿挺拔地站到水阁中央,手中拿着一张写好题目的纸笺,脸上带着那期待满满的笑容,声音洪亮地朗声道:“诸位,方才那第一轮的精彩较量,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接下来,咱们便要进入第二轮比试啦。此次的主题,是‘燕云十六州’。如今天下正值乱世,这燕云十六州落入了契丹人之手,那可真是我中原大地的切肤之痛啊,想必诸位心中对此都有着诸多感慨吧。那便请诸位围绕着这个主题,尽情地展现你们的诗词才华吧,也好让我华夏的子民们时刻铭记,咱们的山河尚有破碎之处,切莫忘却。”
众人听闻这话,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有的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燕云十六州那广袤无垠的土地、曾经壮丽无比的山河,以及如今被外敌侵占后那满是屈辱的画面,正绞尽脑汁地试图从中找寻创作的灵感;有的则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悲愤,回想着燕云十六州失陷之后,给中原大地带来的种种沉重影响,心中满是对收复那片失地的渴望,用心地构思着能够表达这份复杂情感的词句。
郭彪这边,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对着幕僚们使了个眼色。幕僚们见状,赶忙收敛心神,各自埋头奋笔疾书起来,心里都想着要尽快拟出一篇上乘的佳作来,好让郭彪在这一轮里扳回一局。毕竟申国公驻守在邺都,那可是为了坐镇北国门户,守护一方安宁。而此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要狠狠压一压那灵巧儿的风头,也好一雪前耻,找回之前丢掉的颜面。
卫吟霜也轻咬着下唇,一脸专注地思索着,手中的笔在纸上偶尔落下几个字,可随即又觉得不太满意,便反复地斟酌修改起来。她心里很清楚燕云十六州对于中原大地而言,那可是至关重要的山河屏障,堪称华夏的根基所在。此刻,她已然下定决心,定要用心写出能够体现这片土地的重大意义,以及人们对收复它的殷切渴望的诗句来。
再看灵巧儿,原本那悠然闲适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穆庄重。她靠在椅背上,手中原本随意把玩的扇子,此刻也下意识地握紧了几分,眼睛望向远方,那目光仿佛有着穿透这古寺院墙的力量,好似看到了那遥远的燕云十六州正在敌人的铁蹄践踏之下,呈现出一片悲戚的模样。这燕云十六州一直被契丹人掌控着,又恰巧赶上这文治方面稍显见长,可武功却颇为稀松的宋朝,前年经历的那些耻辱之事,着实让每一个汉人心里都觉得憋屈不已。
她心里也在快速地筛选着,回想着自己知晓的那些诗词,或是悲愤激昂,或是满含壮志,只要是能体现对那片失地的牵挂以及收复之志的,她都在心里细细琢磨着,思量着到底哪一首最契合当下众人对燕云十六州的复杂情感,又最能够在这诗会上脱颖而出,技压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