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魁看着程颂先,“那我先给你介绍一下40班的情况?”
程颂先摆了摆手,“不用,无非是有几个刺头…这个东西,教这么多年书了,一眼便知,就别多费口舌了。”
杨魁只好悻悻地收回准备好的名单。
…………
程颂先慢条斯理地冲了一杯茶水,伸出兰花指,捏了十几颗自己带来的上好枸杞,逐个放了进去。
不紧不慢地拧好瓶盖。
拿起保温杯,迈着温文尔雅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上了楼。
循着最吵闹的班级走去,走到近前,看了眼牌子。
果然是40班。
“哦,有点意思。”
来之前就听说了,40班是放牛班,程颂先但并不在意。
区区一个体育老师,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培育出来一个二级的运动员。
那,自己身为省教育厅认证的金牌教师,至少能孵化出10个本科!
难度不大。
教室的门敞开着,程颂先走进教室,踏上舞台瞥了一眼。
哟!
打牌的、睡觉的、拉呱的、玩游戏的,还挺热闹。
他看了看正在后面黑板上写“30”的女生,问道:“这位同学,你写的数字是什么意思呐?”
“是想要研究下次班级排名,进前30名吗?”
女生回眸一笑:“不,我们觉得你当班主任,不会超过30天。”
“还有老师,你刚才那句话,好像上一个被赶走的老师,也是这么问的。”
程颂先略微惊奇地“哦”了一声,“是吗?就是那个…那个,教体育的是吧?”
女生点头道:“对的。他叫陈一航,你叫什么名字?”
程颂先道:“我?程颂先。”
女生在黑板上哗哗写下“成送先”三个字。
“成心送走先前的人?”
女生转过身,看好戏地道:“陈一航被撤职,是你成心的?”
“No,no,no!”程颂先转身捏起半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是这三个字,方程的程,歌颂的颂。”
台下一个黄毛男生眼一斜,嗤之以鼻道:“什么玩意,还歌颂先人…”
啪!
程颂先拍了下桌子,指着那男生道:“同学,嘴巴放尊敬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尊敬师长,是你应该有的品质。”
黄毛摊手道:“我没有,你弄死我!”
程颂先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毛道:“戴眼镜的,你来之前,不打听打听这个班,听谁的吗?”
他挥挥手,“来,给他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班里立即热闹起来,高喊着“任红涛”“涛哥”,很快统一成“任红涛”三个字。
口号整齐,声震四野。
没错,这个黄毛就是任红涛了,后黑板前的女生是陈玉燕。
这次写“30天”之前,陈玉燕找卢修齐再打一次赌。
上次赌约输了,卢修齐被她讹走一百块。这次学乖了,不赌。
任红涛站出来和她打了赌。
他觉得,上次陈一航侥幸熬过了30天,这次无论如何,不让新老师熬过30天。
震一震自己的威风。
再者,通过这一次,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一定要让后来的老师,
听到40班的名字,
就吓破胆!
别今天这个姓陈的、明天那个姓程的,后天又来个姓张的。
赶集啊?
40班只有一个姓,那就是——任!
任洪涛的任!
程颂先拍了拍桌子,想让班级安静下来。
但没有人听。
想离开,又觉得不能煞了威风。
刚才在办公室信誓旦旦,这一转眼折了跟头,岂不是太过丢人?
想到这,他不由加大了速度和力道。
恰好迎合了那边学生喊的口号。
程颂先发现不对劲,及时止损。
收回手掌,坐在座位上,拿出杯子,吹着表面的茶,抿了一口。
颇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泰然。
等学生们安静下来,他鼓了鼓掌道:“喊的不错,接着喊啊?”
“你们,家里给你们掏钱,让你们来这学本事,你们倒好,一个个的,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
“拿钱在这里玩,还不如退学回家。”
“另外呢,管不管你们,我都是这些工资……你们还真喊啊!”
“停!”
学生们又喊了一会,这次不等他说话,任红涛歪着头道:
“别净说没用的!姓陈的……哎,不对,你姓程,chen,cheng…你比姓陈的多了个G吧。”
“难管你说话像个太监,阴阳怪气的,原来…”
“你的G,把跑到了这里!”
全班哈哈大笑,一遍一遍的嘲讽。
程颂先又气又恼,面红耳赤,使劲跺跺脚,挺直身板指着任红涛,“你嘴巴放干净点!”
任红涛指着他道:“姿势不对,你左手叉个腰!陈玉燕,你给他比划一下。”
陈玉燕立即做了个左手叉腰,右手指人的泼妇样子。
全班再次哄堂大笑。
程颂先这次是真生气了,下了台,走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拿起了水杯。
再次走向门口。
再回来。
厉声道:“之前的老师,之所以改变不了你们,是因为…”
“他们没本事!”
“我不同!”
“我是金牌教师!”
“金牌教师的含金量,你们懂不懂?”
任洪涛双手抱于胸前,斜眼看着他:“咋,你能点石成金啊?”
他扭头看了看左右,昂起头道:“上次那个姓陈的,第一天上台,是不是表演了一个魔术?”
不少学生道:“对,隔空擦黑板。”
任红涛等他们说完,点头道:“姓程的,你会表演啥?”
程颂先怒道:“我不会杂耍,我会的是精湛的教育方法;你们只要听我的…”
“金牌教师,全省每5年,只颁发100个名额!”
“一年也就20个!”
“你们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们,一学期换个人!”
任红涛对左右同桌说了两句,又看向讲台:“你教啥的?”
程颂先没好气地道:“数学!”
任红涛先是一副恍然的表情,随机来了句:“不懂。”
程颂先冷笑两声,从左边看到右边,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
“这个学校,只有我,能救你们!”
楚恒乐了,这话很熟悉啊,当时老陈是不是这么说的。
不对,不叫老陈了。
是师父。
不得不说,师父是真有本事。
想到这,楚恒道:“你算老几?我们活得好好的,需要你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