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听到那个声音之后,秋榕榕内心的屈辱感减弱,她开始让自己忘记那些痛苦的细节,然后好好休息保存好体力。
周景行替她穿好衣服,又涂上了带颜色的唇彩,让她的气色显得好上一些。
被拔了指甲的时候戴上手套。
遮住伤口看不出来。
门铃声响起。
周景行开门。
谭松和沈砚川一起来的。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和牛仔裤,做了三年牢,他身上还残存着对外界的陌生感。
见到秋榕榕时,谭松眼里多了几分熟悉的亮光。
“又见面了。”他快步走上前,嗓音低哑,目光落在她脸上,确定她完好无损后,才放轻松,“说好的来接我出狱,放我鸽子,真不够意思。”
秋榕榕嘴角扯出平静的笑,她缓缓道:“这段时间,牢里没人欺负你吧?我之前是记错时间了,请原谅我吧。”
“还行,就是得天天糊信封。想让我原谅你,你得还我一顿饭。”谭松耸耸肩,倒是看得很开。
坐牢之后每天作息正常,比起之前在外面帮人看赌场,经常和小混混打架,日子还要好上一些。
秋榕榕抿唇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沈砚川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手里翻着报纸,动作很轻,好像对这场寒暄并不感兴趣。
周景行站在秋榕榕身侧,握着她的手。
“里面还习惯吗?”秋榕榕状似无意地从周景行的掌心里抽回手。
她假意和谭松寒暄,说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嗯。”谭松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坐牢有啥习惯不习惯的?反正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危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啦,出来之后都是坦途。”这话说的也有些文绉绉的。
“也许吧。”谭松冲她眨眨眼,“出来还能见到你,我就挺开心。沈砚川邀请我去挑战尾崎八项,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给我捧捧场。”
周景行在一旁淡淡的开口,招呼着他们坐下,“站在这里多累,去沙发那边坐坐吧,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秋榕榕没说话。
谭松倒是不客气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他不想喝茶,他想喝可乐。
“榕榕,坐我身边。”他把自己身边的位置留给秋榕榕,然后看一下厨房里泡茶的周景行,小声对秋榕榕说:“你未婚夫应该不会介意吧?”
“快闭嘴吧你!我未婚夫当然会介意。”
秋榕榕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坐在谭松身边。
沈砚川慢慢合上报纸,视线抬起,若有若无地扫过他们。
“找到工作了吗……我是说,等你挑战完之后要不要找个正式的工作?”秋榕榕察觉到沈砚川警告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暂时还没,先看看机会。”谭松出狱后已经得知徐家倒台的事情,他准备挑战完成后,去找个正经工作。
“帮我个小忙吧,谭松。”
谭松抬头看秋榕榕,总觉得她今天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语气和表达方式都很怪。
有点像强颜欢笑。
这时候,周景行端着热茶走过来,将茶盘放在茶几上,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温柔缱绻的眼底是淡漠和冷意,“要帮什么忙?我可以帮你。”
秋榕榕端起热茶,茶杯烫手,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语气随意,“手工艺品,大三的时候参加雕塑展自己做的,有纪念意义,后来一直在展厅里摆着,我没有拿回来,谭松反正还要回趟学校,我就想让他帮我带一下。”
“到时候我去帮你拿。”沈砚川率先出声。
秋榕榕笑着点头:“也可以。”
她要传递的信息已经全部说完。
藏得非常隐晦。
只希望谭松可以发现。
秋榕榕在和谭松聊天的时候,每句话开头的第一个字连接在一起,就是“这里危,快找帮手”。
她希望谭松能赶紧出去报警。
然后带着警员来这里。
谭松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秋榕榕手指上的大钻戒。
他心想,如果秋榕榕跟着他,就只能去吃路边摊,住出租屋。
现在亲眼见证她的幸福,他就可以安然地去挑战自己的梦想,完成尾崎八项,以凡人之躯去征服自然。
“你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秋榕榕知道,谭松还没意识到她在求救,心里有些懊恼。
都怪这个大钻戒太夺人眼球。
周景行和沈砚川都在,她也不敢太明显地去提醒谭松。
“我比较喜欢1月份,但是具体的日期还在商量。”
快注意到“一”这个数字!
“一月是冬天。”谭松有些意外,秋榕榕这种性格应该更喜欢夏天。
“归墟市的冬天银装素裹,白雪会将这个灰蒙蒙的城市染成纯洁的色彩。”
求求了,快注意到她的不正常。
“那就一月吧。”周景行拿走秋榕榕手中的茶杯,“别喝了,喝多了晚上你又睡不着觉。”
谭松“啧”了一声。
看来他们两个晚上睡在一起了。
周景行温和如水,“你要是觉得一月归墟市太冷,我可以带你去南方办婚礼。”
现在已经是冬季。
距离一月很近。
秋榕榕转了转眼珠子,“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乖。”周景行压低声音,带着点警告的味道,“我想给你一个完美婚礼。”
秋榕榕胡乱着点头。
“都听哥哥的。”
谭松以为他们在秀恩爱。
他站起身,“行吧,我今天见到你没事就放心了,没事儿多找我聚聚,我到时候参加挑战,你一定要来,听到没?”
谭松拍了拍秋榕榕的肩膀,手上的力道有些没轻没重。
“好。”秋榕榕欢欣地答应。
先答应下来。
到时候如果她没有到场,谭松肯定能意识到什么。
送谭松出门的时候,秋榕榕轻轻咬着下唇内侧,鼓起勇气握住谭松的手迅速地在他手心下滑下“一”字。
“你要好好的!去玩极限运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谭松愣了一下,他笑着摸了摸秋榕榕的脑袋,“放心,我可是高手。”
周景行把秋榕榕赶紧拉了回来。
谭松吹了一声口哨,“你的小未婚夫吃醋了,我还是赶紧走吧。”
“拜拜。”
谭松心情不错地和沈砚川离开。
他前脚出门,后脚屋内的气压就降低下来。
周景行脸上的笑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