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叶只想尽快完成这糟心的任务。
“贾梗妈妈,真不用麻烦了。我后面还有两家要去收呢,时间挺紧的。就在这儿说就行,您看这学杂费......”
冉秋叶直接把话挑明了,不给秦淮如拖延的机会,眼神也带上了催促。
就在这时,何雨水拿着个空酱油瓶子从前院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去胡同口的副食店打酱油。她一眼就看到了水池边气氛微妙的两人,尤其是冉秋叶那身打扮和气质,一看就是个老师。
何雨水眼珠转了转,跟秦淮如打了个招呼:“秦姐,洗衣服呢?”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冉秋叶,没多问,径直穿过中院,朝前院徐蒙家走去。
冉秋叶和秦淮如的对话被何雨水打断了一下,气氛更加尴尬。
秦淮如见冉秋叶油盐不进,铁了心要钱,还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心里又急又气又窘迫。
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秦淮如勉强维持着声音:“那...那冉老师您稍等会儿,我...我进去拿钱。”、
说完,秦淮如也不等冉秋叶回应,转身就撩开门帘钻进了屋里,还把门帘放得严严实实。
冉秋叶一个人被晾在了水池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中院里,几个闲着的邻居已经开始探头探脑,小声议论着。
冉秋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像个上门讨债的,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雨水快步走到徐蒙家门口,敲了敲门:“哥!开门!”
徐蒙正在屋里看书,闻声开门:“怎么了?酱油瓶子空了?”
“不是!”何雨水挤进门,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
“中院水池子那儿,秦淮如正跟一个女老师说话呢!看着像是来收学费的!秦淮如那脸,啧,拉得老长,刚进屋去了,把人家老师一个人晾在外头,可尴尬了!”
“女老师?”徐蒙略一思索,立刻反应过来,“冉秋叶?她还真来了?”
徐蒙放下书,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走,看热闹去!”
“啊?哥,这有啥好看的?”何雨水不解。
“你不懂,这热闹,有看头。”
徐蒙不由分说,拉着何雨水又出了门,两人悄悄挪到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边,找了个既能看清水池边冉秋叶,又能隐约听到贾家屋里动静,还不算太显眼的位置,站定了看戏。
贾家屋里,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秦淮如一进屋,脸上的强装镇定就垮了。
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拿着个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嘴里还磕着不知哪儿来的瓜子。
“妈!”秦淮如的声音带着火气,“外面老师来了,收棒梗的学杂费!”
贾张氏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吐出一片瓜子壳:“收就收呗,交给她不就完了?吵吵啥。”
“交?拿什么交?”秦淮如声音拔高了。
“两块五毛钱!您说得轻巧!这钱从哪儿出?棒梗这学是能上了,可这钱谁出?当初要不是您和三大爷阎阜贵合起伙来算计徐蒙,棒梗能被停学?能闹出后面那么些事?现在学校让交钱了,您倒跟没事人一样了?”
贾张氏一听要她出钱,蒲扇也不扇了,瓜子也不磕了,三角眼一瞪,声音尖利起来。
“秦淮如!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棒梗不是你的种?他不是你儿子?你当妈的给孩子交学费天经地义!跟我老婆子有什么关系?我算计徐蒙?我还不是为了棒梗能有个好前程?谁知道那徐蒙是个硬茬子?再说了,现在不是能回去上学了吗?这钱就该你出!”
“我出?我拿什么出?”秦淮如气得浑身发抖。
“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您每月五块钱养老钱一分不能少,家里五张嘴吃饭,棒梗、小当马上都要交学费,槐花还小,处处都要花钱!您手里攥着钱,棒梗这学费,您就不能先垫上?”
“垫上?我呸!”
贾张氏啐了一口,“我那点棺材本儿,那是留着给我养老送终的!棒梗姓贾,是你秦淮如的男人留下来的根儿!他的事儿就该你管!我一个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了,没让你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掏我的钱?没门儿!”
贾张氏拍着炕沿,唾沫星子横飞。
“您...您不讲理!”秦淮如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当初要不是您怂恿棒梗去徐蒙家...后面能有那么多事?现在要交钱了,您就撇得一干二净?”
“我怎么不讲理了?”贾张氏嗓门更大,恨不得让全院都听见。
“我告诉你秦淮如,这钱,我一分没有!有本事,你去找阎阜贵要去!当初可是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的,说棒梗开学肯定能回去,还拍板让棒梗去他班上!他阎阜贵是老师,说话得算话!他既然答应了棒梗去他班,那这学杂费,就该他出!”
贾张氏越想越觉得有理,声音拔得更高。
“对!就该他出!他阎阜贵答应得好好的,棒梗能回学校,还去他班!可没说还得交钱!这不是坑人吗?不行,我得找他去!”
说着,贾张氏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秦淮如想拦,但贾张氏动作麻利得很,一把撩开门帘就冲了出去,嘴里还嚷嚷着。
“阎阜贵!阎阜贵你给我出来!说清楚!”